第七十二章 下一個決心(下)(2 / 2)

薛昊努力睜開眼睛,“石兄啊,你有什麼不開心的事就說出來嘛,幹什麼叫我們出來又一個人喝悶酒?”沒人理他,他捅了捅唐秋池,唐秋池以為是石朔喜不滿了,趕緊端起酒杯衝著自己一揚。

“嘿,你嘛呢?”石朔喜終於出聲了,抓起唐秋池內衫的衣擺給他擦幹了臉,“太浪費了吧?酒是用來喝的!誰讓你洗臉喂,喂……”

咣當一聲,唐秋池額頭撞在桌麵,不動了。薛昊見狀也趕忙趴在桌上。

幾乎是馬上響起了鼾聲。

“喂,你們倆是醉了還是睡了?”

石朔喜的眼眸又深又亮,盯著他們倆的趴姿看了一會兒,仰天灌了口酒。

地下密室。

陰暗,幹燥。像一個地牢。

密室裏沒有點燈。

隻有室中間的石桌上,燃著一個火盆。暗紅色的火苗跳動,映出桌邊人黑色的大鬥篷。寬大的篷帽遮蓋著他的頭,黑色的布巾蒙覆著他的麵,隻露出一對眼睛還被隱藏入篷帽的陰影。看不出他的年齡,長相,隻看見黑鬥篷的邊沿有一條細窄的紅邊。

他一動不動。仿佛一尊雕像。看起來就連熄滅了火的銅盆都比他更富有生命力。這人麵前的石桌上,靠左的位置放著一套書具,硯中墨濃,架上筆飽,黃銅鎮紙下壓著一摞白宣。

紅邊黑鬥篷的頭後位置有一扇通風的鐵窗,幽藍的夜光從一根根鐵條中間穿刺進入,無聲的拍打在篷帽頂上。

嗒,嗒。密室的入口處漸漸傳來鞋底與石凳接觸時的相撞摩擦聲。不久,轉過一麵直角牆壁,一條黑漆漆的布袍邊緣出現在密室最後一段石階之頂,寬大的黑鬥篷幾欲拖地,連來人腳上的鞋子都未露丁點。來人在階頂站了一站,才繼續往台階下落。黑鬥篷遮掩了腿腳的動作,這人像從台階上飄行下地像無魄的幽靈。

火盆邊的紅邊黑鬥篷終於動了一動。

來人直接走到紅邊黑鬥篷對麵,在火盆的紅光裏坐下。這人篷帽垂得更低,隻見一截光滑的下巴。

這該是個年輕的男人。

來人這半麵石桌上,靠右的位置也放有同樣一套書具,兩個人都沒有說話,連抬頭互視一眼都沒有。來人拿起了毛筆,借著不定的火光,掣出一張白宣開始書寫。紅邊黑鬥篷的目光馬上落在銅盆的火苗上。來人寫完了就將字紙旋轉正對紅邊黑鬥篷平鋪在紅色的火苗上。字紙很快從中間部位起火,燒出一個鑲著黑邊的洞,不一瞬就完全化為飛灰。

但是紅邊黑鬥篷已經看清了上麵的字,那是八個篆字:

雁塔探後,險些暴露。

紅邊黑鬥篷也提起了筆,用的卻是左手,左手的拇指上戴著一枚白玉扳指。而來人的手,就算寫字時也全部掩在袖中。

紅邊黑鬥篷用左手在白宣上落下八個十三行筆法的端楷:

謹慎堅守。部署情況?

寫完了也倒轉來放入火盆。

來人寫道:

近在咫尺,迫在眉睫。

紅邊黑鬥篷點了點首,飛快的寫了,來人看那火中的字是:

耐心按捺,掩護同伴。

來人馬上寫道:

萬目聚焦,計行無漏。

寫罷,兩人齊看著唯一的證據在火盆中化為灰燼,暫停動作。半晌,紅邊黑鬥篷再次提筆:

犯險來見,行蹤密否?

這次來人的回答隻有四個字:

我有人證。

緊要關頭,身先士卒;唯所不惜,粉身碎骨。

這是來人離別前紅邊黑鬥篷寫給他的最後一句話。這張字紙還未完全燃燒,來人已經起身步上了出口的台階。

#####樓主閑話#####

這段開頭我把自己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