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昊努力睜開眼睛,“石兄啊,你有什麼不開心的事就說出來嘛,幹什麼叫我們出來又一個人喝悶酒?”沒人理他,他捅了捅唐秋池,唐秋池以為是石朔喜不滿了,趕緊端起酒杯衝著自己一揚。
“嘿,你嘛呢?”石朔喜終於出聲了,抓起唐秋池內衫的衣擺給他擦幹了臉,“太浪費了吧?酒是用來喝的!誰讓你洗臉喂,喂……”
咣當一聲,唐秋池額頭撞在桌麵,不動了。薛昊見狀也趕忙趴在桌上。
幾乎是馬上響起了鼾聲。
“喂,你們倆是醉了還是睡了?”
石朔喜的眼眸又深又亮,盯著他們倆的趴姿看了一會兒,仰天灌了口酒。
地下密室。
陰暗,幹燥。像一個地牢。
密室裏沒有點燈。
隻有室中間的石桌上,燃著一個火盆。暗紅色的火苗跳動,映出桌邊人黑色的大鬥篷。寬大的篷帽遮蓋著他的頭,黑色的布巾蒙覆著他的麵,隻露出一對眼睛還被隱藏入篷帽的陰影。看不出他的年齡,長相,隻看見黑鬥篷的邊沿有一條細窄的紅邊。
他一動不動。仿佛一尊雕像。看起來就連熄滅了火的銅盆都比他更富有生命力。這人麵前的石桌上,靠左的位置放著一套書具,硯中墨濃,架上筆飽,黃銅鎮紙下壓著一摞白宣。
紅邊黑鬥篷的頭後位置有一扇通風的鐵窗,幽藍的夜光從一根根鐵條中間穿刺進入,無聲的拍打在篷帽頂上。
嗒,嗒。密室的入口處漸漸傳來鞋底與石凳接觸時的相撞摩擦聲。不久,轉過一麵直角牆壁,一條黑漆漆的布袍邊緣出現在密室最後一段石階之頂,寬大的黑鬥篷幾欲拖地,連來人腳上的鞋子都未露丁點。來人在階頂站了一站,才繼續往台階下落。黑鬥篷遮掩了腿腳的動作,這人像從台階上飄行下地像無魄的幽靈。
火盆邊的紅邊黑鬥篷終於動了一動。
來人直接走到紅邊黑鬥篷對麵,在火盆的紅光裏坐下。這人篷帽垂得更低,隻見一截光滑的下巴。
這該是個年輕的男人。
來人這半麵石桌上,靠右的位置也放有同樣一套書具,兩個人都沒有說話,連抬頭互視一眼都沒有。來人拿起了毛筆,借著不定的火光,掣出一張白宣開始書寫。紅邊黑鬥篷的目光馬上落在銅盆的火苗上。來人寫完了就將字紙旋轉正對紅邊黑鬥篷平鋪在紅色的火苗上。字紙很快從中間部位起火,燒出一個鑲著黑邊的洞,不一瞬就完全化為飛灰。
但是紅邊黑鬥篷已經看清了上麵的字,那是八個篆字:
雁塔探後,險些暴露。
紅邊黑鬥篷也提起了筆,用的卻是左手,左手的拇指上戴著一枚白玉扳指。而來人的手,就算寫字時也全部掩在袖中。
紅邊黑鬥篷用左手在白宣上落下八個十三行筆法的端楷:
謹慎堅守。部署情況?
寫完了也倒轉來放入火盆。
來人寫道:
近在咫尺,迫在眉睫。
紅邊黑鬥篷點了點首,飛快的寫了,來人看那火中的字是:
耐心按捺,掩護同伴。
來人馬上寫道:
萬目聚焦,計行無漏。
寫罷,兩人齊看著唯一的證據在火盆中化為灰燼,暫停動作。半晌,紅邊黑鬥篷再次提筆:
犯險來見,行蹤密否?
這次來人的回答隻有四個字:
我有人證。
緊要關頭,身先士卒;唯所不惜,粉身碎骨。
這是來人離別前紅邊黑鬥篷寫給他的最後一句話。這張字紙還未完全燃燒,來人已經起身步上了出口的台階。
#####樓主閑話#####
這段開頭我把自己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