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節(1 / 3)

扯丟棄,伏在地上還未來得急呼吸平順。她抬起頭,目光之中透著孱弱,可又宛若毒蛇似得,冷冷的打量眼前。“武昭殿已成了一座牢籠徹底封死,就是你們現成的棺槨!”她聲音清亮,再空蕩的內殿中反複回蕩竟有些幽絕空冥的蕭瑟。

原本應當在軟榻上的裴鬱鏡如今已經坐在了地上,後背仍然靠著軟榻。他身上仍然穿著那碩大的披風,可殿頂上白灰木屑落下在了玄黑袍子上,昭示先前那震動的陡然。如今兜著頭臉的風貌也偏向了一側,露出了小半個容顏。

“攬光!”裴鬱鏡突然出聲,渾濁的聲音中帶著喘熄不定。他整個人都帶著難以摹狀的孱弱,吃力的似得抬手將自己頭上的風帽扯了下來,露出那一張數年不見天日的臉來。

攬光深吸了口氣,又忍不住大笑了起來。

隻見裴鬱鏡臉色灰白枯槁,像是一層樹皮幹巴的貼在骨頭上,而滿頭都已經是銀灰頭發。那裏還可見到當年稱帝時候的神彩!

如今在裴攬光麵前的,不過是個苟延饞喘的老妖怪罷了!

攬光看著眼前的這個人,心中早已經不認為這是她的父皇。不如早死了幹淨,不如死在四年前的大火中!既然裴氏有不能治愈的隱疾,為何不順應天命非要這樣“活”著?攬光越想越是痛快,她的血海深仇,就要親手報了!

“你……你替我殺我這個孽障!”裴鬱鏡幾乎是拚盡全力從口中擠出的這幾個字,才剛說出就大口大口的喘熄起來,幾乎要斷氣一般。

攬光不甚在意他再說出什麼,她笑得眼中滲出了眼淚,隻想將壓在心中的話一股腦的都吐出來。“這處為何會有機關你知道嗎?”

“四年前的大火,皇宮幾乎被燒毀一半,等我回了宮,就開始著手重新修葺的事宜……”攬光聲音清冽,不疾不徐的說道。“隻是那場火太過於駭人,時時刻刻警醒著我,你隻知道我為了加固宮殿重新命人燒製了銅鐵作宮殿骨架,嗬……寧沽南,機關是背著你耳目眼線置下的。隻要一動機關,這四處暗放的銅鐵就將整座宮殿鎖死,再無路可出去!”

寧沽南鐵青著臉,雙手緩緩握成了拳。

“不但這個宮殿有,每座宮殿都有!隻要是當年重新修葺過的宮殿都有這樣的機關!”攬光咯咯的笑了起來,笑聲嬌柔,絲毫不在意眼前自己也被困在這困局當中了。當年若不是魏東臣提醒,她恐怕未必有這個心,若非他的從旁相助,也根本沒可能避開寧沽南的耳目。這個恩師當年教導她的時候頗多嚴厲,然而卻真正為她籌謀了許多,甚至是當日的死也是為了替她清掃盤踞的世家勢力。

“咳咳……咳咳咳……”裴鬱鏡氣血上湧,喉嚨間又被一口濃痰堵著,咳得幾乎就要斷氣了。他仍然抬著手,指了攬光道:“你!……”卻是再多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轉了視線去看寧沽南。

攬光笑得咬牙切齒,她看向裴鬱鏡一字字開口道:“是要連我也殺了嗎?為什麼四年前不將我也一並殺了!”攬光雙手撐著地麵,拖著身子朝著裴鬱鏡挪近了一分。“要將江山給他嗎?可是父皇……他也有癔症的,裴氏的癔症他也有的。”她竟然再度開口稱呼她為父皇,可倒最後又有瘋魔之象。

“……”裴鬱鏡渾然一震。

攬光愈發瞪大了眼盯著他看,字字清晰分明,“他寧沽南也有癔症!他要毀了大膺!殺了在液湖的百官!他要天下大亂!”幾乎是從喉嚨裏頭嘶叫出來的一樣,眼淚簌簌的滾出。“父皇,你後不會悔……”她張了張口,隻好像被什麼堵住了聲音一下,再不能像先前一樣放縱的叫出,可聲音低柔哀沉,又像是帶了一種瀕於破碎的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