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節(2 / 3)

裴鬱鏡消化她的話,枯槁蒼老的麵上神情震動變化,更是顯現出死亡氣息。“咳咳咳……你……”

“父皇,你會不會後悔?”攬光依舊執著發問,她的臉上早依舊被眼淚濡濕。披散開的墨緞一樣的頭發下,露出青白的臉。“他也有癔症,可是他卻一心要毀了大膺,皇兄勵精圖治,父皇你也誇過皇兄最是勤勉的……父皇,你為什麼要選他!你不惜毀了一切捧到他麵前的大膺江山,他要毀掉!”

“……父皇,你會不會後悔?”

寧沽南迎著裴鬱鏡的視線,事到如今也沒有回避的意義,牽扯起唇角露出了個薄涼的笑意來。“不錯。”轉瞬,神情有陰厲了起來,“根本沒有例外,裴氏癔症代代相傳,既然如此,不如滅族。大膺亂了又如何?天下亂了又如何?這些於我又有什麼關係?”

攬光聽著這些聲音,看著裴鬱鏡麵上的變化,恨意輾轉成挫骨刀,一寸寸淩遲著她的身子。她抬頭看了眼殿頂,從木頂梁破裂的地方能清晰的看見裏頭暗埋著的銅鐵骨架。密密匝匝,像是一座巨大的鳥籠,將他們困在了裏頭。

最好不過的結局就是這個。

攬光深吸了口氣,揚著頭的緣故,眼淚順著眼尾從腮邊滾落。因為這兩人,她這一生的軌跡都發生了變化。誰又甘心被當做棄子,而後又被撿起來重新蒙騙利用。她經受了這世上最最殘忍的事情,手持利刃的屠夫是她的父皇,她心心念念的仇人是眼前這兩個人!她背負惡名去成全的大膺江山竟也要被人籌謀著毀去!

無數怨恨和不甘掀起了驚濤駭浪澎湃,攬光飛快的站了起來,往一邊跑去。將她袖內藏著一隻火折子點著了朝著垂地紗帳扔了過去。此物最易起火,不一會火苗攀爬,轉眼燒了整個紗帳,火勢牽連開。火光映照著攬光的臉,將她眼眸中的怒火也燃得流光溢彩。

四年前沒結束,就在今日都了結了吧!

裴鬱鏡難以起身,可仍然伸手向寧沽南,像是想要追問他攬光所言是否屬實。“她說的……咳咳咳、咳咳……是不是……”如今驚怒之下開口,竟是不能說出個完整的話來。

寧沽南天生自負,先前為了今日大事都有忍耐,時至今日卻不需再隱瞞。他隻看了眼癱軟坐在地上的裴鬱鏡,先前的恭敬自眉眼間褪下,睥睨不屑一樣神色掠過。裴鬱鏡不過單憑這一眼,就全然明白了,渾身激烈的喘熄顫唞起來,佝僂彎曲著身子。

寧沽南疾步往攬光那去,眼神陰狠乖戾,掐住了她纖細的脖頸陰沉問道:“打開機關!”

攬光依然發笑,卻執意不肯開口吐露分毫,眉眼間染著懨懨之色,已是沒有絲毫存生的念頭。“寧沽南!你也會怕!”從來都是她在他的麵前戰戰兢兢,卻沒有想到向來心狠手辣的寧鄴候也有害怕的時候。“如今一切都是拜你所賜!就要叫你死在我手底下!”每一字都是從齒縫間生硬擠出來的,攬光被她掐著脖頸,說出這句話就好像耗空了胸臆間最後的氣。

死好,一塊死了就再不會有這些烏七八糟的事了!

她眉眼絕豔,反複又是那個高高在上讓人談之色變的大長公主,不斷對旁人狠絕,對自己也不留半點心軟。

寧沽南麵色陰冷,那雙眼中的目光從地獄中探出來的一樣,帶著陰森寒意。“機關在哪!”然而攬光麵上已無可戀,仿佛全生死顧慮。寧沽南手指發力,嵌入她脖頸間的指尖能摩挲到她的骨骼筋脈。忽然想起什麼,惡意一笑道:“裴攬光,你甘心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