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爺,這事兒雖然沒成,可小的在那夥人麵前是沒半個字也沒提咱們的身份的,還故意憋著一口鄉下口音說話的。那幾個就算被抓了,也不會攀扯上咱們府裏的。”洪大小心翼翼地說道,就怕老太爺遷怒到自個的身上來。
二老太爺瞪了洪大一眼,實在是想不出法子來,忍不住踢了洪大一腳,“你快給我想個法子出來,不然這事兒我就當是你給辦砸的,小心太爺我給你灌了藥,將你全家給賣去北方五原放羊去!”
洪大苦著臉道:“太爺,您這不是為難小人嗎?我這腦子就算有些小聰明,那也上不了台麵的啊。”
“隻要是拖住東府不分宗,管它是小聰明還是大聰明,能用就成。”
洪大想了想道:“太爺是知道我有個兄弟的,洪二是個不爭氣的,大小就被爹娘給寵著,老大年紀了才再府裏得了個二門守門傳話的差事,到了二十多還沒得一個丫鬟正眼看看的。我爹娘愁得不行,天天來逼我,說是我給想了法子了,就讓我和洪二分家,還將他們倆老的積蓄的大頭分給我。”
二老太爺不耐煩了,“讓你想法子,你說你家的事兒做什麼?”
洪大諂媚一笑道:“太爺,我這就是給您的法子呀!我不喜歡洪二一家子,礙於我爹娘還不是給辦了?東府的兩位老爺想分宗,若是有長輩發話了,他們就不得不聽了啊!”
二老太爺氣得又踹了洪大一腳:“你個傻子,我爹、我哥哥早就不在了,我那嫂子早就巴不得和咱們府分宗呢。還哪來的長輩發話?”
洪大嘿嘿一笑,暗地裏罵了二老太爺一句,嘴裏卻是說道:“長輩們不在了,可請他們的魂魄說話呀!隻是今日已經晚了,明日就去尋白馬寺的高僧說道說道,那些個大師們說是出家人,卻是最愛黃白之物的。”
二老太爺聞言大喜,興奮得搓著巴掌來回走了兩圈,覺得這個主意真是太妙了,不由得拍著洪大肩膀道:“不錯,若是事兒成了。太爺我賞你百兩的銀子!”
洪大忙完腰笑道:“謝太爺。隻要太爺的事兒成了,便是沒有賞,我的心裏也是高興那。”
恰好此時,門外守著的小童傳話道:“太爺,七小姐過來了,說是想和您說說話兒。”
二老太爺不耐煩地道:“讓七小姐回去,今日可是中元節,她要是閑著無事,親手給祖宗做些要化去的鞋帽等,也是她的孝心了。”
院裏裏侯著的竇玨聽了小童兒的傳話,心裏更是鬱悶了,回到自個屋子不多時竟有些發熱了,卻攔著丫鬟婆子不讓告訴三夫人,一直到了晚間掌燈了,太爺老爺少爺們都往東府祠堂去了,也還沒有人察覺到大半日裏竇玨都不曾現身。
竇府的祠堂在慶和堂的北邊,地兒不算太大,兩府的男丁加起來二十多人就站滿了整個院子。
待時辰差不多了,祭祀就開始了。竇淳身為嫡宗尊長,自然是由他主祭的,他的一邊是二老太爺,另一邊則是弟弟竇江,身後捧著各色祭品的,則是竇慶。在後頭,就是竇寧、竇和了。這麼一開,院子裏就隻剩下慶和堂的老爺們和少爺們了,自然有人就不服了。
竇漣和竇渝素來在自家與慶安堂的爭執裏保持沉默,出聲的自然是竇源了。他從前自恃是皇後的親弟,太子的舅舅,可是從不曾將兩個堂兄和親兄看在眼裏的,每年的大小族祭,鬧騰的也就是他而已。
“我說淳大哥呀,你說咱們祖宗看見這滿院子裏的男丁都出自慶和堂後,心裏會怎麼想?肯定是會誇咱們慶和堂為扶風竇氏的枝繁葉茂立了大功呀。我大哥也就算了,膝下隻一個嫡子一個庶子,二哥呢,雖有兩個嫡子,卻還不會走路呢。隻有我的嫡長子竇明,論身份可是慶和堂的嫡長孫,這祠堂他應該是進得的吧。”
竇淳沉著臉要拒絕,二老太爺則是瞪了竇源一眼後沒有做聲,自然也就是站在竇源那邊了。竇慶冷淡的目光在二老太爺的背上掃過,悄悄地拿腳尖兒踢了下竇江的腳後跟,竇江便會意地先開了口:“大哥,在祖宗麵前吵鬧終究不像話,另外源三弟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的,就讓竇明和竇寧、竇和站在一塊兒捧帛吧。”
見是二弟開口,竇淳心裏雖不願,卻也沒有多說什麼,很快祭祀就開始了,竇明也在滿院子的羨慕眼色裏走進了祠堂。然而誰也不曾想到,不過一炷香的功夫,院子裏的人就聽見了竇明驚恐的尖叫聲,一臉見鬼表情地從祠堂裏連跪帶爬地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