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明的架式是,不放他離開了,要離開就得憑仗武功闖出去。
三法師當然發覺了處境的危機,對方采用的是誘敵現身之計,一步一步的誘出實力,先了解敵情之後,再派出最適合的人,出麵對敵。
就這麼一下子逼走了兩個毒女,收拾了神刀三太保。
如果一上來,就展開激戰,這一仗的勝負,還難預料,二毒女展開了毒蛇、飛蝗的攻勢,鹿死誰手,就無法斷言,就算對方早已準備對付毒蛇、飛蝗之物。
但二女在毒物受到重大傷亡之後,必然會激起拚命之心,見麵就打,也就沒機會讓二位毒女,認出是敵人還是朋友。
因為——
苗蘭初見田長青時,並不是一眼就認了出來,而是一番交談之後,才發覺是故舊重逢。
是故舊,卻是多年不見的故舊,幾乎是不認識了。
當然,最重要的一點是,遇上了極強的高手。
現在,對方有多少人埋伏在四周,三法師完全無法預測,也看不出一點苗頭,隻知道是已身陷重圍之中。
三法師四顧了一眼,突然覺得這一片翠竹林非常討厭,本是接近敵人的極佳掩護,現在卻成了他最大的逃走阻力。
田長青提出了挑戰,但卻並未出手,那種不緊不慢的味道,逗得三法師又火又急。但白蓮教中三法師之一,自然也不是簡單人物,長長吸一口氣,按下心中的煩躁,緩緩抽出了背上長劍,道:
“你是誰?竟能迫使兩大役施活毒的高手望風而逃?”
“這就不便奉告了,”田長青笑道:“三法師隻好自己動腦筋了?”
看看神刀三太保,仍然靜靜地站著不動,三法師苦笑一下,道:“會妖法呀!你們用什麼武功,把他們定在了那裏?”
“這也要你三法師自己想了!”田長青道:“彼此敵對相搏,我們總不能把對敵的技藝手段告訴你吧!”
“說的也是!”三法師道:“但一對一,閣下也未必能吃定了我?拚起來,還不知道誰勝誰敗呢?”
“我不會和你一對一的單挑,打累了我自會叫人接替!”田長青笑道:“這不是武林中排名之爭,玩命的事,稱不上英雄好漢。”
三法師緩緩向後退,身子靠近篷車才停了下來。
看到了,車前頭還坐了一個人,是控製篷車的車夫,他控製車馬的工夫,非常高明。經過了一番折騰、搏殺,人事已變化很大,但篷車仍然靜靜地停在那裏,馬未嘶叫,車未移動,這份能耐,想不佩服也不行。
他穿著一身黑衣,配著黑色的篷車,黑色的垂簾,整個人似被溶入了夜色中,隻見篷車不見人,不是三法師退到車邊,大家都會把他忽略了。
田長青突然取出兵刃,是一柄三校劍,三麵鋒刃不見光,驟看上去,像一根黑色的鐵棍。
劍不長,佩在腰上,很不顯眼,像佩著一支箭。
“三法師!”田長青的神色,變得很凝重,口氣也帶點冷厲道:“你不願放手一戰,我就下令放火燒了你這輛篷車。”
三法師手中長劍舉起,但並未揮劍搶攻,左手食中指突然在臉上抹過,一口長氣,吹在劍身上。劍上突然飛起了一道白光,射向田長青。
白蓮教中的法師,果然是妖異莫測。
田長青早已凝神靜立,三棱劍迎著白光橫掃而出。
擊中了,但卻未聞兵刃撞擊之聲。
本就不是劍,隻是一種劍氣,如刀劃水,刀過水無痕,但那道白光芒劍氣,仍然向田長青前胸刺去。
田長青連移動三個方位,退出了一丈,白光突然消失不見。
是幻影!
但三法師已上篷車,放下垂簾,車頭一轉,健馬嘶鳴,向前飛馳而去。
程小蝶飛身而下,道:“田大哥!追上去啊?”
田長青淡淡一笑,道:“能不能逃得性命,看他的造化了,咱們追上去,也未必能殺得了他,說不定反而幫了他。”
程小蝶不明白,但卻沒有追問,隻是很用心地去想。
阿橫、阿保,緩步行出來,一人挾起一個黑衣人行了過來。
“帶入廳中!”田長青低聲道:“程姑娘!廳中坐吧!看看三位神刀太保,能提供我們一些什麼?”
“田大哥!怎麼愈來愈客氣了?”程小蝶低聲道:“我還是很願意遵守承諾!”
田長青苦笑一下,沒有回答。
笨呀!怎麼會那壺不開,提那壺,是動了春心,還是為田長青的風采迷醉了,少女心啊!真叫人無法猜測。
大廳中亮起了燭火,琴、棋、書、畫,四個丫頭,就埋伏在大廳中。
小方也由竹林行了出來,挾起最後一個黑衣人,行入廳中。
四個女婢奉上茶,阿橫、阿保也把兩個黑衣人放在了太師椅上坐好。
他們開打時十分火暴,但有時也很溫柔,把兩個黑衣人排坐得很舒服,像招待老朋友一樣。
小方最後一個跨入廳,阿保急急接過他挾持的黑衣人。
“小方!辛苦啦!今晚才真正的見識到寒冰掌厲害。”田長青道:“一對三啊!隻是舉手之勞。”
小方取過一杯茶,一口喝下,道:
“我最大的毛病就是急功好利,留一個給阿橫,我就不至於累得差一點斷了氣,當然,多留一個給阿保,我就十分輕鬆了。”
田長青道:
“這樣也好!三法師也被你鎮住了,嚇得落荒而逃。”
“小方!施用一次寒冰掌,真的那麼累呀?”程小蝶道:“我居高臨下,看你很輕鬆啊!”
“輕鬆!大小姐,差一點斷送了我的老命,第一掌,還算輕鬆。”小方道:“第二掌,已經用盡全力。第三掌差一點打不出來,那一擊,用出了我所有氣力,幸好他們隻有三個人,再多一個,我就隻有挨宰的份兒。那時候,我全身虛脫、四肢無力,連隻雞也難縛住了。”
程小蝶不相信,但也沒辯駁,隻是搖頭微笑。
“是真的!程姑娘。”田長青道:“寒冰掌威力驚人,能使人一刹間氣血凝住,但卻極耗內力,小方能連製三個高手,真的不容易了。”
小方籲口氣,道:“三法師很難對付,是吧!”
“別轉彎抹角地說話,是不是怪我放了他?”田長青道:“留下他不容易,但並非絕不可能,但我能不能完好無缺,就很難說了。我相信篷車中還有鬼,隻是瞧不出鬼在哪裏,所以,就賭賭運氣了。今夜中兵不血刃,大獲為勝,你小方居功第一。”
“別這樣!捧得高,摔得重啊!”小方道:“你說賭賭運氣,是什麼意思?”
“是嘛!我已經想了半天了,想不出一點頭緒。”程小蝶道:“田大哥!說出來嘛!讓我們見識見識。”
田長青看看神刀太保,又看看小方,道:“還要多久,才能問他們!”
“大概半個時辰吧!”小方道:“是不是很急著審問呢!”
“倒是不急!你休息到體能盡複時再問吧!”田長青目光一掠小方、程小蝶道:“你們真的想知道我在賭什麼?”
“是!想得要命啊!”程小蝶道:“今天晚上,我真是長進不少,獲益良多,對江湖道,有了不少心得。”
“我卻很希望我的判斷錯誤!”田長青道:“如果很不幸的讓我猜對了,程姑娘就可以對我多了解一些,也看到我的……”
這時,阿橫、阿保,突然一齊轉身,行出廳外。
琴、棋、書、畫,四女婢,也悄然退了下去。
程小蝶奇道:“怎麼他們都走了?”
“因為,他們不想聽到他主人的卑下行徑!”田長青笑一笑,道:“搏殺是一種武功,其他的也是,一個人如果想在某一方麵,有突出於他人之能,除了天賦的條件之外,必需要下一番苦功,率性而為,會憑機緣的成就,畢竟有限。”
小方黯然一笑,道:“就像寒冰掌一樣,它必須先練玄陰氣功,那種坐在冰雪中吸收先天陰寒之氣的痛苦,不去說它,單是那一種孤獨寂寞,就會讓人發瘋。我好想一個有生命的東西陪陪我,一隻狗、一隻貓,或是一株花,一根草都好……”
“那是什麼地方啊?”程小蝶道:“就算冰天雪地中吧!也該有一頭飛鷹看看!”
“是一座千年寒冰聚成的冰窟,我坐在一塊玉蒲團上。”小方道:“整整五年,除了每十天,見一次師父,考量進境,服用藥物之外,再沒有見過有生命的東西。”
“據我所知,你們有五個人同時入選!”田長青道:“出師的隻有你一個……”
“另外四個人呢?”程小蝶道:“是不是都凍死了?”
“體質不夠好,生了凍瘡,人雖沒有死,但不能再練寒冰掌了。”田長青道:“一個人能夠練出特異的武功,天賦、師資,缺一不可,還要有過人的意誌力。小方是異數,需要二十年才能有成就的寒冰掌,他隻用了十二年,就練成了。”
程小蝶明白了,他們都是幼年入選,有專門師資培養而成的高手,他們兩個是一條線上的人,當然,不隻是他們兩人,田長青可能是他們這一批人中的大師兄?他們不是同門,也練的不同的武功,但卻有著高過同門的情意,肩負著同一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