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蒙冤(2 / 3)

“求三公子收下地契,不然老身唯有死在公子麵前!”駱夫人決絕地道。趙欣怡也跪倒在地,哭拜道:“公子爺!你救救我文佳哥吧!”

“起來起來!快快起來!”南宮放手足無措,見駱夫人態度堅決,他隻得勉強接過地契,“既然夫人如此堅持,我暫時替你將地契收起來。唉!現在令郎身陷牢獄,我哪有心情做生意?可惜駱秀才信不過在下,不然我倒可以去見見他,讓他照我的話去做,定能早早洗去冤屈。”

趙欣怡忙從脖子上取下一枚雨花石做成的項墜,小心翼翼地捧到南宮放麵前:“請公子帶上它去見文佳哥,這是他送我的禮物。他隻要見到這雨花石,定會相信公子。”

南宮放大喜,接過雨花石道:“你們安心回去,等我的好消息!”

送二人出門後,南宮放仔細收起雨花石,轉頭吩咐隨從:“帶我的口信給費知府,叫他莫讓任何人再去探望駱文佳。”

“駱秀才,你受苦了。”一聲難得的問候將駱文佳從迷糊中喚醒,抬頭望去,他認出來人是費知府身邊的師爺。隻見他在牢門外坐下來,隔著柵欄對駱文佳柔聲道:“你若早日招認,何須受這般折磨?”

“我清清白白,有什麼可以招認?”駱文佳冷笑道,“我計算著日子,從我被拘押那天算起,到現在已經是第十二天。依《大明律》,十五天內不能定罪就必須放我。哪怕你們酷刑折磨,我拚著性命也要與那狗官鬥到底。我要上省城告他與南宮放勾結,濫用酷刑,構陷無辜!”

那師爺搖頭惋惜道:“駱公子,你這脾氣遲早要壞了自己性命。如今你人在屋簷下,還想不低頭?就算你強熬過這十五天,但若是案情重大,知府大人依舊可以報請提刑按察司,申請將人犯延期釋放。”

駱文佳心知師爺所言不虛,不過他卻不願示弱,堅持道:“那又如何?再大的案子也隻能延期一次。那狗官總不能將我永遠關下去,更不敢令我死在公堂之上,不然他那烏紗帽,恐怕就有些危險了。”

師爺輕歎道:“駱公子,你何苦用自己的性命去跟費大人鬥氣?我看你還是招了吧。其實你的案情並不嚴重,隻是盜竊財物而已,雖然數額不小,但幸虧全部找回,你又是初犯,就算招認也不算重罪。運氣好花點錢便沒事,運氣不好最多也就服幾個月的苦役。你我都是讀書人,實在不忍心看你因倔強而吃苦,所以才指點你一條明路。”

駱文佳一聲冷笑:“你會如此好心?”師爺從懷中掏出一枚晶瑩剔透的雨花石,悄聲問:“你信不過老朽,難道還信不過它?”

駱文佳麵色大變,忙搶在手中翻來覆去看:“這是我送給怡兒的禮物,怎麼會在你手裏?她和娘怎麼一直沒來看我?”

師爺歎道:“你母親因為你的事已病倒在床。趙姑娘既要四處求人,又要照顧你母親,哪有閑暇來探望你?她也是求到老朽的門下,老朽同情你也是讀書人,才答應幫她,這就是她讓老朽交給你的信物。”

“我母親病情如何?”駱文佳急切地問。師爺長長歎了口氣:“駱夫人四處求告無門,憂急攻心,多次昏迷不醒。如果再見不到你出來,隻怕……”說到這不禁連連搖頭,一臉痛惜。

“娘!孩兒不孝,害你受苦!”駱文佳仰天大哭,半晌後方抹去淚水,澀聲問,“多謝先生相告,如果我立刻招認,是不是很快就能出去?”

“你也精通大明律法,想必心中有數。”師爺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張狀紙,“老朽已擬好訴狀,並將刑懲減到最輕,我也隻能做到這麼多了。你先看看,如果覺得還可接受,便在大堂之上簽名畫押。不然老朽隻好回複趙姑娘和駱夫人,就說老朽無能為力,幫不到她們了。”

“娘和怡兒也要我招認?”駱文佳澀聲問。師爺安慰道:“你別難過,駱夫人和趙姑娘都知道你的清白,老朽也相信你,才會盡力幫你。”

駱文佳草草看完狀紙,終於一咬牙:“我招!告訴費大人,我願招!”

在兩旁衙役威武的吼堂聲中,知府大堂一派肅穆莊嚴,費士清俯視著跪在堂中的駱文佳,厲聲喝道:“案犯駱文佳,你可願招?”

駱文佳委屈地垂下頭,聲如蚊蚋:“我願招。”

“大聲點,我聽不到!”費士清悠然道。

“我願招!”駱文佳咬牙出血,淚水不由奪眶而出。費士清見狀哈哈大笑:“落到本官手裏,就算告你弑父奸母,你也得招!哼!就算你願招,依然逃不過這一頓結案鞭。來人,先重責二十鞭,再讓他在訴狀上簽名畫押!”

幾個衙役立刻將駱文佳按倒在地,手起鞭落一頓暴抽,駱文佳痛得死去活來。待二十結案鞭打完,他已頭目暈眩,雙眼蒙?。此時那師爺拿著狀紙過來,俯身道:“簽吧,簽了就沒事了。”

駱文佳抖手接過師爺遞來的狼毫,想要細看狀紙,雙眼卻已為淚水和汗水迷糊,在師爺的催促下,隻得在對方指點的地方簽下了自己的名字。師爺立刻將狀紙呈上,費士清草草掃了一眼,將狀紙交還師爺,得意地吩咐:“照狀宣讀!”

師爺捧起狀紙,聲色平靜地讀道:“案犯駱文佳,於甲申年九月二十七日晚,受娼女依紅所雇,為其作畫。因見該女美豔絕倫,所積錢財甚豐,案犯頓起非分之心,坑蒙拐騙不成,便強行搶奪,並將該女先xx後xx,擄掠而逃。案犯手段殘忍,所劫財物數額巨大,所犯罪行天理難容……”

“你騙我!”駱文佳終於明白自己再次落入了別人的陷阱,不由怒目戟指,卻被幾名衙役死死摁在地上。隻聽師爺聲色平靜地繼續念道:“案犯窮凶極惡,犯罪情節特別惡劣,特報請刑部,處以斬立決!”

“冤枉啊!”駱文佳一聲大叫,昏了過去。

消息傳來後,駱夫人悲痛欲絕,一病不起。趙富貴也因此嚴禁女兒再與駱家往來。但趙欣怡哪放得下心上人,其時駱家莊已盡屬南宮,趙富貴也將田產盡數賣給了南宮放,正準備舉家遷往揚州。趙欣怡趁家中搬遷混亂之際,偷偷逃出,連夜趕往揚州,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去求南宮放。

“趙姑娘!”南宮放一臉愧疚,“在下實在無能,這案子已被知府衙門辦成了鐵案,要想翻案,實在是難如登天啊。”

“南宮公子!”趙欣怡垂淚跪倒,“求您再想想辦法,隻要能救出文佳哥,我願做牛做馬報答公子大恩!”

“趙姑娘這是幹什麼?快快起來!”南宮放不由分說扶起趙欣怡,一臉為難地連連搖頭,“唉!難!難啊!”

見名動揚州的南宮公子也無能為力,趙欣怡淚如泉湧,悲傷欲絕。南宮放見狀愛憐地掏出錦帕,輕輕為趙欣怡抹去淚珠,柔聲安慰道:“趙姑娘別這樣,你現在這樣子,讓在下心裏也好生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