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錦袍隊人人都朝昆侖貴客敬酒,幾桌子的人端著酒杯抱著酒壇穿梭不定,桌位早已混亂,左飛趁機坐到上座的王天逸身旁。
“天逸,有事相求。”左飛看了一眼林羽,操著腫大的舌頭含混不清的說道,他喝的也不少。
王天逸卻還清醒,知道左飛是被林羽支來的,抬頭對鳳凰刀報以一笑,扭頭對左飛說道:“兄弟,但說無妨。”
“我們昆侖的一個小兄弟,才十六歲……”左飛一邊搖頭晃腦驅散著美酒一邊時斷時續的說著:“是在壽州新招募的,來…來咱們昆侖還沒幾個月……”
“嗯,他怎麼了?”王天逸問道。
“幾日前大約晚上被什麼毒蟲咬了,胳膊迅速腐爛,眼看就要爛掉胳膊…….”
“這是什麼毒蟲?找郎中沒有?我這裏有的是好郎中!”王天逸一驚。
左飛擺著手說道:“沒事了,掌門幫他用內力驅除了蟲毒,胳膊保住了……但是他中毒剛淨,被內力振蕩了,體質虛弱不堪,怕受不了長途遷徙……”
“這點小事!”王天逸舒了口氣,替左飛斟滿了酒杯笑道:“盡可放在兄弟這裏養傷,什麼時候生龍活虎了再回去壽州不妨。來來來,我們兄弟幹一杯。”
一飲而盡後,王天逸當即揮手招來手下,命令立刻用車把昆侖傷兵運到自己府第養傷修養。
王天逸和左飛這番對話自然字字不落的聽在了武神耳朵裏。
錦袍司禮回過頭來,才看到了一條玉帶出現在自己眼前,章高蟬離席來到自己身邊?
他立刻一個猛子跳了起來,“章掌門,”王天逸一反身又抄起了桌上的酒杯,笑道:“明日一路順風,小人敬祝……”
“說過了叫我章大哥!”章高蟬有些氣惱,他舉起了自己手裏的玉杯,說道:“我敬你!”
“這我怎麼承受得起?哎!您您您……”王天逸哪裏敢讓對方敬給自己,還以為對方是客氣,但武神卻自顧自一杯喝了。
一杯見底。
不管王天逸喝沒喝,章高蟬卻伸出手來,握住了王天逸的手,肅容說道:“運功相抗。”
“什麼?”王天逸一愣,還沒回過身來,武神驚濤駭浪般的內力便從手上湧了過來。
“哢嚓。”王天逸手裏的酒杯掉在地板上摔個粉碎。
以無形化有形。
王天逸從沒親身體會過如此驚人的內力修為,對方手上源源不斷湧過來的驚人內力如一桶熱水般把自己全身浸泡其中。
“喂!”錦袍隊大部分老手都沒喝醉,有人當即看到了章高蟬手握王天逸,而王天逸頭上如蒸籠般熱氣升騰,馬上就開口警告了。
金猴子馬上竄了過去,被他扔出的酒杯在桌子上的杯盞間滴溜滴溜的亂撞。
陶大偉陰了臉,手一拋,手裏的玉杯擲進了飯桌中間的魚湯,空出右手的他急急連打幾個手勢,當即錦袍隊幾個高手立即跟著他離席靠向屏風,後退行進的高手人人眼睛都瞬也不瞬的盯緊了中間的王天逸章高蟬。
屏風後麵不僅有大量兵刃還有三架神機弩。
看著臉色各異圍攏過來的手下,王天逸揮了揮手,這是“沒事”的手勢。
“呼。”所有錦袍隊成員同時鬆了一口氣。
誰想和在這種場合就和武神在場的昆侖幹起來。
幸好,章高蟬不是瘋子。
“章掌門試我武功來著?”王天逸終於抽開了那隻手,滿頭熱汗的他苦笑的問向武神。
“叫我章大哥!”章高蟬很不高興的打斷了他:“你要是真尊敬我,你就叫我章大哥!”
王天逸看了一眼四周的手下,有些尷尬的笑道:“章大哥。”
接著他舉起那隻散發著騰騰汗氣的手,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我試試你內力武功。”章高蟬一邊說,一邊回了自己位置坐了下來。
看著章高蟬回去,圍攏過來的錦袍隊成員立刻四散回去了自己位置,大廳裏又響起了敬酒酒令喝兄道弟的聲音。
“了不起。”章高蟬看著王天逸說道:“比我當年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的內力不知強了多少倍。”
“嗬嗬,武功總要練的,不然如何混江湖。”王天逸一笑。
“你絕對是一等一的高手,但是我有點不明白。”章高蟬皺起了眉頭。
“在您麵前,什麼一流高手都是浮雲,哈哈。”王天逸大笑起來。
“我不明白的是,為什麼你體內居然有那麼多不同類的內力?”章高蟬看著王天逸有些吃驚的問道:“你能告訴我嗎?”
王天逸摸著鼻子下頭笑了笑,片刻思考後,他抬起右臂:“這裏運作是基於武當的兩儀劍法內力。”
拍了拍左腿:“腿部使用鞭腿內功功法加速,行進時候運行方式用了偷天飛腿的一部分運行經脈。”
接著他摸了摸自己丹田:“核心是從少林內功化來的。”
最後王天逸舉起了左胳膊:“因為武林中左撇子太少,這裏的內功運行大部分是我自己摸索出來的。”
“那也不夠啊。”章高蟬都有點吃驚了。
“還有一些內力是就像軍隊中預備隊,平日在丹田裏閑逛,但在換氣或者換力時候可以用到。”王天逸笑道。
“你練的還真夠多啊。”左飛發出一聲驚歎。
金猴子從椅子上麵探出頭來,拍著王天逸的肩膀笑道:“我們司禮光身上這些武功秘笈就價值萬金,江湖上功夫就是銀子啊。”
王天逸一笑:“混江湖久了,難免各門各派都用一些,可以說整個身體都成了江湖了。敬你們各位。”
章高蟬有些失望的舉起杯說道:“我本來還想找到你的缺點,幫你彌補一下,唉,看來你真是不需要了。”
“需要。每時每刻都需要。萬望您能給些建議。”王天逸滿臉誠摯的說道。
“我寫過幾本書,可以給你看看。”章高蟬笑道。
“蟬流啊!”金相士和王天逸同時說了出來。
“其實每一本我們都有購買。”金相士說道:“武神寫的東西怎麼能不奉為瑰寶?”
“但最近一段時間,您好像沒有在武功上麵有過新秘笈?”王天逸探頭問道。
“哦,我最近比較忙。”章高蟬尷尬的笑了笑,他不是忙,是發現了閑的樂趣。
“寫東西蠻費精力的。”林羽咳嗽了一聲。
“練武容易,但寫秘笈多難?天逸你可不知道這個。”左飛在旁邊幫腔,替掌門解圍。
王天逸含笑不語,但旁邊立著的金相士卻有點不高興左飛說話的語氣,暗想你娘的算什麼東西在這裏插話,嘴上笑道:“這位小哥你這不知道了,我們這位司禮別看年輕,自己卻也寫過兩本武功秘笈了。”
“什麼?你也寫過了?”章高蟬林羽左飛一起張大了嘴。
“不僅寫過,而且”金相士嘿嘿一笑:“《論短程發力之內力衝擊》是被少林達摩堂用兩本內功圖譜換去的,這還是央求了黃老好久,另一本《巷戰夜誅》則是被歸入本幫高等秘笈,不予外流,你花多少銀子也買不到的。”
“我還以為你這小子隻會拚命呢,你你你,還能玩這個?你能超過少林達摩堂那群老禿驢?”左飛下巴都掉下來了。
“武藝是人用的,和年齡有何關係?若不改進創新,使其威力越發強橫,我們如何見泉下前輩?”王天逸一笑:“我那些小玩意自然和武神的蟬流無法比!不說了,喝酒。”
突然間,章高蟬臉上有些陰鬱,他看著王天逸慢慢仰回身去,心裏卻道他都做了如此之多,我若做,當隻強不差,但我浪費了多少時光?
就在這時,大廳起了一陣波動,仿佛一股水流衝入這池塘裏,翻出一股異樣的氣味,廳內人人都是絕頂高手,無論聽音辨形還是望風聞氣都異於普通人,很多人不約而同朝廳門看去。
隻見一個錦衣華服的白麵佳公子正推開守門的仆役,手端著玉杯,直直朝大廳中走來。
衣雖華美,但麵有晦氣,王天逸一眼之下就皺起了鼻子,手一揮,身後的金相士立刻收了笑臉,換上一副不屑的冷笑朝那人迎了上去。
“武神,連個送別的朋友也不想見嗎?”看著四個人滿臉陰冷的圍了上來,那公子卻大笑著喝出一聲。
“嶽掌門,你好。”章高蟬不用回頭就知道誰來了,他歎了一口氣,起身舉杯笑道。
這不速之客卻是華山嶽中巔。
不知道他為何會出現在這裏,但他地位身份異常特殊,不上不下,更兼是千裏鴻時常帶在身邊見客,在長樂幫這群凶兵悍將眼裏,嶽中巔和千裏鴻豢養的寵物也沒區別,什麼時候玩膩了,就是做成狗肉火鍋的份,但現在不是他還生龍活虎的嗎?
打狗得看主人。
況且這是長樂幫的地盤。
另外地盤老虎手下的小狗跑到你地盤上撒野,你反而更難辦。
而王天逸對嶽中巔卻是半點好感也沒有:公事上不必說了,這小子本身就是泥菩薩過江的傀儡,哪裏指望有好處,私事上,他們倆個可是老相識了,恨不得殺了對方的老相識,而且嶽中巔明顯玩楞的,在剛入建康的時候就裝瘋玩傻的咬了王天逸一口,還讓他無可奈何,此刻相見,怎能不讓王天逸又恨又惱又沒法子。
所以王天逸咬牙切齒的罵了一聲,站起來身,臉上卻連虛偽的笑容都不屑於帶,直接冷著臉問道:“嶽掌門,你來這裏幹什麼?”
“哈哈!這不是青城小哥嗎?”嶽中巔哈哈仰頭大笑,“現在是長樂幫司禮了?了不起!”他伸出拇指使勁朝臉色發青的王天逸伸了出去,然後又轉頭朝武神轉了過去,一舉手裏的酒杯道:“兄弟這次來真是湊巧,本來我在隔壁找江南美女玩,嘿嘿,人生如朝露,誰知道還能曬幾天太陽?來了江南,當然不能放過江南的美女,哈哈。這不,可巧了,千裏鴻公子不讓咱們去慕容世家地盤上閑逛,我這隻能來你們飛鷹巢穴動員了嗎?沒想到聽說武神就在隔壁,我這個人別看我人模狗樣,人長得也帥,但我其實很賤,武當的最硬的刀在我旁邊,我能不跑過來巴結巴結嗎?”
“嶽掌門,你喜歡誰,給我說,我讓她們今夜不收纏頭免費陪你。現在是我們王天逸司禮送別武神的餞別宴,是私宴,您還是跟著我來,我陪您高興。”劉三爺有些驚恐的衝到了嶽中巔麵前,他背後那些越來越像嗜人惡鬼的臉仿佛像刺一樣刺著他的背脊,讓他說話速度都快了,他本就是來熱場的,看著嶽中巔和王天逸說話都越來越不善,他可不想讓周圍這些可以說江湖上最可怕妖魔在自己地盤上鬧事,事情鬧大了,他跑不了責罰,誰叫他是看廟的卻還不是方丈!
“私宴怎麼了?”嶽中巔朝劉三爺一抽鼻子,冷笑道:“江湖上講四海皆兄弟,還不能讓我敬武神一杯了?我們可都是武當的姑娘啊!”
這話一出,大廳裏一靜,轉瞬間有人就偷笑起來。
林羽卻怒了,走到前麵指著嶽中巔鼻子叫道:“嶽掌門,我們都是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你剛才說什麼?”
嶽中巔看著林羽一翹一翹的花白胡子,臉上一驚,做出了一副惶恐的模樣,渾身哆嗦著,瞪著眼揮著手叫道:“鳳凰刀啊!我說錯了!我說錯了!我不該說我們是武當的姑娘,我說的是我是千裏鴻的姑娘!我該死!我該死!我抽自己!”
說著竟然作勢一正一反抽了自己兩個耳光。
“你你你!”林羽沒想到這個掌門竟然如此作為,隻能瞪著他指著他,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秀才遇到流氓往往會意外。
武神也不例外,他端著杯子愣著,不知道這個在江湖鼎鼎大名門派的掌門怎麼喝了酒就變成了這麼一副模樣。
他不能相信這樣的猥褻的話和表情竟然是出自一個成年男子,更別說是華山的掌門!
“操他大爺!”王天逸怒極發笑,低低罵了一聲。
“不愧是個姑娘。不知道多少錢一晚?”金相士卻被逗樂了,在王天逸耳邊笑道。
“他?千裏鴻都快不要他了,屁眼不值錢。”陶大偉湊過頭來,卻一臉嚴肅的說道。
金相士撲哧一口吐了滿嘴的酒,捂著肚子蹲在了地上,從那強忍的大笑把他整個脖子都刺成了酒紅色。
“來來來!”嶽中巔一搖身體,把那些猥褻卑賤的形態一掃而光,他直起腰腆著臉,走到了章高蟬身邊,躬身,伸手和武神碰杯,笑道:“兄弟,敬祝武神你明天一路順風。”
說罷也不管武神,自己一飲而盡,扯過一把椅子,大大咧咧的坐在了武神和王天逸中間:“菜不錯啊!王天逸,你真出血本啊。”嶽中巔抄起一雙不知道是誰的筷子就吃了起來。
不管長樂幫還是昆侖的人,臉全綠了。
幾十人看著嶽中巔,就如被綁著手看著一隻綠頭蒼蠅大搖大擺的自己的麵條裏攪來攪去。
但你沒法子
“我是千裏鴻的姑娘。”這句不要臉的話還真能綁住你那青筋亂跳的怒手。
看著王天逸坐在那裏看蒼蠅的殺人眼神,金相士側身進來,夾了一筷子熊掌放到嶽中巔小碟子裏,冷笑道:“別噎住,怕你以前也沒吃過。”
別說現在華山被武當完全控製,就算以前的華山,長樂幫也不會放在眼裏,金相士這種身份的人就算見華山的老掌門,撐死也就擺個後輩的禮節,這還是客氣,此刻見嶽中巔撒野,自然不會猶豫,上來就冷嘲熱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