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八 建康縱橫 第三十四節 飛鷹鴻毛(二)(1 / 3)

“我知道你想做什麼。”王天逸點了點頭,但又搖了搖頭:“你太蠢。”

嶽中巔一愣正要說話,那邊王天逸已經揮手讓自己兩個手下出去:“你們出去,守住門!”

“司禮?”劉定強看了看滿臉仇恨的趙爵易,替他問了一個問句。

“出去!”王天逸堅決的一揮手。

兩個手下疑惑的出去了,王天逸抱著臂,在嶽中巔麵前踱步:“反常為妖。”

“不錯….”嶽中巔的笑容還沒綻開,就被餓狼般撲來的王天逸扼住了脖子。

“嶽中巔!”王天逸咬牙切齒的說道:“如果你他媽的說不出有用的話,我就讓你喝盡馬桶裏的瓊漿!”

“放心,我知道你會喜歡的。”嶽中巔撐著發紫的麵皮咳嗽的笑著,肆無忌憚。

“因為在趙乾捷事情上,我不顧一切回護了他們,千裏鴻很惱火,章高蟬也很惱火,千裏鴻讓我明日去送他,同為武當傀儡,千裏鴻自然希望一家親,同時讓人看看他的仁義,我操他娘!”嶽中巔每說一句話就咬牙切齒罵出髒話:“所以我本來希望你們能搞我一頓,殺了我?這個你們沒膽,武林大會啊!所有婊子都要立牌坊,你,長樂幫的,敢殺我,武當的掌門?”

“我明白了,”王天逸繼續抱臂看著眼前的昔日仇敵:“你想臉上挨揍,說昆侖或者武當揍的對吧?這很簡單啊,你自己揍自己臉上幾拳不就好了?”

嶽中巔冷笑了幾聲:“你裝糊塗吧?我自己揍我自己,我還想活下去,活到天開見日的時候!我等你們這種情形已經好久了,昆侖和其他門派在一起,我被算計了也不知道是誰算計的時候。這樣才好栽贓!”

王天逸嘿嘿一笑,抬起頭道:“我和章大哥關係好的很,你這奸人不怕我告密?”

“哈哈!”嶽中巔從馬桶上站起身來,指著王天逸的鼻子笑道:“你和章大哥關係好?笑死人了!壽州大敗怎麼回事?你在裏麵是幹什麼的?長樂幫多少年了一直隻有蹂躪武林規矩的份,還沒有被人蹂躪的曆史!除了昆侖!你說你?笑死人了!哈哈!”

聽著他的嘲笑,王天逸卻沒有惱,他轉了轉,笑道:“你怎麼不找慕容的人?要知道我們長樂幫和武當,比慕容和武當還差著一份!”

“找慕容?”嶽中巔冷笑起來,他用手比劃著自己的脖子:“我還想活不想活了?千裏鴻最怕的就是這個!我身後其實跟著兩個尾巴,但是他們膽小,被你們擋在廳外了!”

“但你怎麼找上我了?長樂幫大人物多的是!”王天逸以冷笑對冷笑。

“因為我給你熟啊!”嶽中巔冷酷的一笑,他指著為他指著王天逸的鼻子說道:“你臉上的那道疤怎麼來的?還記得的吧?青城的一個戊組廢物,竟然成了長樂幫司禮?我和你熟。”

王天逸嘿嘿冷笑起來:“你竟然還敢說這個,如果我現在殺了你,我也不過是被扣薪的份,你信不信?而且你還打算挑撥長樂幫和武當的友誼,你,華山掌門,嶽中巔,你罪該萬死!”

“不要玩這套了。”嶽中巔表情肅然對王天逸揮了揮手:“你們和武當的關係我不管,但你們既然讓行刺武神的刺客溜走,加上你們對昆侖的壽州大敗,你們什麼態度一清二楚。”

“別胡說八道了!”王天逸一聲怒吼,他指著自己頭上的傷疤叫道:“這就是被刺客同黨打的!”

“我說過,你太不小心了。是不是最近太得意忘形了?”嶽中巔絲毫不為所動,他嬉皮笑臉的說道:“我不知道你這幾年在長樂幫怎麼混的,但我可以猜到。當年我見你的時候,你是一個廢物,腦子裏除了青城姓韋的那些廢物什麼也沒有!結果你怎麼樣?你倒是忠誠啊!老子佩服!”

“但我怎麼聽說你血洗青城追擊隊?屠城雙煞?兩千兩的頭顱?你的忠呢?”嶽中巔笑眯眯的說道。

“我現在隨時可以弄死你,就算現在不搞你,在任何地點任何時候,我也可以讓你死。”王天逸眼睛慢慢的盯緊了嶽中巔。

“嗬嗬,你這種人太老實。老實人很沒用,但也很厲害!”嶽中巔挑釁的笑道:“用的好,你是一條絕頂的好狗!看看趙乾捷,他武藝不如你,但他忠誠老實不輸於你,他做了多大的事?!厲害啊!這短短幾年,你能從壽州大敗還能爬出來當上司禮,你小子不簡單啊!我想,我現在是給長樂幫銀錢,不需要你們費一分一毫,你們當我是條狗也好,當個流氓也好?願打願殺都好,我不過提出一個合作的法子,我在武當內部,還能給你們情報,交不交我這個朋友,聽不聽隨你!”

王天逸安靜的聽完,撅了撅嘴,冷笑道:“不要拿我和趙乾捷比,他跟了你這種人,人品也好不到哪裏去。但生意歸生意……”

王天逸沒說完,嶽中巔就囂張的打斷了他:“人品?沒錯,老子是個欺男霸女的雜種,不僅如此,”他直視著王天逸的眼睛道:“如果有可能,我也恃強淩弱,比如搶了某個小門派蝦米的好東西了,我無所顧忌!”

在對方如此挑釁自己過去,王天逸臉上那條因為眼前這個男人而留下的傷疤急速的變紅,他看著嶽中巔的眼睛慢慢的說道:“雜種還這麼囂張嗎?雜種都是該死的!”

嶽中巔毫不示弱的看著對方那用血鑄造出來的眼神,幾乎鼻子碰住了鼻子,他冷笑道:“該死嗎?這幾年你做了什麼?那金相士本是動員一雄,十年前貪汙公駑奸殺大嫂殺盡三十六鄔結義兄弟,而那陶大偉龍門鏢局出身,卻勾結動員洗劫鏢銀,連誅追殺而來的少林十二高手,這樣的匪類此刻卻大搖大擺的在江湖招搖過市,聽命於你麾下,你做過什麼?長樂幫的司禮?我真佩服你啊。”

王天逸看著嶽中巔摸著下巴笑道:“你消息靈通啊。”

“讓那種禽獸聽命於你,你是雜種嗎?”嶽中巔冷笑道。

“嗬嗬,“王天逸笑道:”沒錯,以你華山那種門派而言,你不過是個小雜種,我是大雜種。”

“哈,”嶽中巔一聲笑:“老子沒皮沒臉,不過是個老痞子而已。現在這臉皮更期望你給來上一拳。老雜種打小雜種,看呆小笨蛋!大家各得其所!”

“你能做到什麼地步?”王天逸問道

“我明天給武神牽馬!大家都看得到!”嶽中巔笑道。

“你保證你能給他牽馬?按你的身份能這樣做?”王天逸一轉眼珠。

嶽中巔跳了起來,下身那條話兒跳來跳去,他大喝道:“小雜種這都做不到嗎?你太小看我了!”

“狗日大爺!”王天逸一把樓住了嶽中巔肩膀:“你這個雜種太逗了!”

“謝謝!可惜我隻剩一張臉了。”嶽中巔嘿嘿冷笑著。

“承認自己不要臉,是真流氓,兄弟佩服。”王天逸伸出了手“你這個朋友我交了!以….”。

“青城的笨蛋?”

“不要提那個了!”王天逸哈哈一笑。

嶽中巔緊緊握住了那隻手:“長樂幫幹將!”

“把你那話兒收起來。”出門前,王天逸笑道。

“你們幹什麼的?”桂鳳一臉晦氣的出了廳門,直指門口兩個蹲在那裏的人說道。

“我們是和嶽中巔嶽爺一起來的,能不能讓我們進去?我是衡山……”兩人彈簧般的彈起,一臉媚笑的還沒說完。

“滾你媽的!什麼嶽爺!給我趕出去!”桂鳳本來就恨死嶽中巔這個攪局的,剛才聽王天逸一陣耳語,說居然這王八蛋還有兩個跟班在外邊,氣不打一起出,當即出來,沒想到果然有兩個一臉欠揍表情的人在外邊等著。

聽命而來的人早得了王天逸的命令,哪裏是什麼趕出去,簡直是從樓梯上一路打下來的。

就算沒有王天逸命令,昆侖的手下也早知了嶽中巔純粹攪局來的,哪裏有什麼好臉,跟著也是連踹帶踩,陰招連使,兩個人等從二樓滾到一樓的時候,連他們的媽都認不出來了。

裏麵嶽中巔倒也識趣,喝了幾杯,胡說八道了一會後,就東倒西歪的告辭了。

一群人都舒了一口氣。

嶽中巔走了,大夥又熱鬧起來,眼下人人也差不多酒足飯飽了,一些江湖中人想去玩了,特別是遠道而來的昆侖低級手下,章高蟬點頭,劉三爺招呼著不少人去隔壁賭場或者青樓樂和樂和,昆侖和長樂幫人好的和兄弟一樣勾肩搭背的下樓去了,亂哄哄的一鬧,大廳裏剩下的人卻不多了,大家都各談各的,也準備散了。

“章大哥,可否移步賞月?”王天逸笑著說道,自己卻先端著酒壺到了陽台。

主賓請主客,章高蟬焉能不給麵子,他也跟著王天逸到了陽台。

外邊一輪明月,皎潔的月光灑下來,樓下的街道上宛若被鋪了一層銀霜。

“天逸,剛才的嶽中巔真是對不住了,”章高蟬覺的自己和嶽中巔同一陣營的,此人無理取鬧讓很多人臉色都發青,攪了下熱鬧的氣氛,王天逸也被挖苦了不少,不管自己一樣的被嶽中巔插科打諢般的諷刺嘲笑,心裏一股一股的火往上竄,但致歉的時候卻還不得不為嶽中巔打圓場:“我也不知道,嶽中巔這樣一個華山掌門,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物,怎地會如此不顧身份,說說說……”

“章大哥,不必如此,要致歉的是我,”王天逸靠在欄杆上笑道:“這本來是我給你送別,把門卻不嚴,嘿嘿。”

“嶽中巔不是針對你,他家原來的掌門是我…..是我幹掉的,他心裏自然有氣,現在一個大人物落到他這般地步也真夠可憐的,唉。”章高蟬閉目搖頭。

“章大哥,都是江湖人物,不必這麼多愁善感。他這樣羞辱我們,你還替他著想?您真是心好。”王天逸冷笑一下:“這裏誰是幹淨的?誰走運那是命好,誰倒黴都是活該!”

“啊?”章高蟬抬起頭,王天逸這冰冷無情的評斷讓他吃了一驚,好像有點不認識的看著王天逸。

“啊,我說的有點言過其實了。”王天逸趕緊補漏洞:“江湖上還是有很多德高望重的前輩,也有像您這樣的德才兼備的雄鷹!我這麼說,隻是嶽中巔和我過節大了!今天他也有對著我來的勁頭。不全是對著您來的。”

“和你也有過節?”章高蟬問道。

王天逸把杯中酒一飲而盡,靠著欄杆的身體慢慢的放鬆了,好像已經靠在那裏多少年了,他眼睛看著虛空,手指慢慢比劃過自己臉上那道巨大的傷疤,聲音如同呼嘯而過的夜風一般空洞遙遠:“以前,有一個忠誠的傻小子,還沒出山,心也和您一樣好。那真是受了耳光還會替對方著想啊!有一天他受命送回給師門的壽禮,那時候他把這壽禮看得比自己的命都重要,因為這是給他恩師的禮物,連晚上都恨不得抱著壽禮睡覺。但他遇上了一個江湖上有頭有臉的大人物,至少,在當時,那就是大人物,碾死他和碾死一隻螞蟻沒什麼分別。而且他還是那傻瓜門派的座上賓、掌門的好朋友,這樣一個看起來、聽說過無比值得尊敬的人竟然直接搶了壽禮。然後我又,不,那個傻瓜居然不要命的又把壽禮搶了回來,這下可捅了大麻煩了,惹了不能惹的人物咯,什麼門派榮譽,江湖規矩,仁義道德,全是站在他那一邊的!從那個傻瓜能活到現在的我,隻能說我命好。我命好,那麼對嶽中巔而言,我也隻會說一個詞:你活該。”

“什麼?”章高蟬難以置信的問道:“他明搶你壽禮了?他那時候也是華山的大人物吧?他能明搶?那不是強盜嗎?”

王天逸有些淒涼的笑了笑:“他這種身份怎麼能搶?那是青城的壽禮,青城對華山而言是小門派,所以不是搶,是賞臉拿而已。拿,而且是賞臉,哈哈!”

“衣冠禽…..唉!”章高蟬一跺腳。

“看,這大人物出來了。”王天逸朝樓下一歪頭。

章高蟬跟著朝樓下看去,隻見嶽中巔大搖大擺的走出了樓宇的陰影,直朝街對麵的一輛馬車走去,身後是兩個被武當派來的跟班,一個摁著腰扶著腦袋,一個瘸著腿捂著肚子,被揍後連走路都走不直了,卻艱難的想跟上嶽中巔瀟灑飛快的步伐,哪裏可能,隻留下一路“唉吆唉吆”的呼痛聲,如同嶽中巔後麵跟了一條巨大而痛苦的尾巴。

走到馬車邊,嶽中巔慢慢的轉過頭,眼睛看到了樓上看著他的兩個熟人,他轉過身體,對著二人拱了拱手,笑道:“多謝款待了,別送了!下次再請我啊!哈哈!”

“這王八……”看他如此得意,章高蟬臉上也掛不住了,禁不住咬牙切齒的罵了一聲。

但“蛋”字還沒出口,武神的舌頭就僵硬了,身體也趴在了欄杆上,目光好像被樓下的什麼東西牢牢纏住了,再也收不回來了。

街道上奇變突起。

本來最後奚落了一下武神和王天逸兩人,嶽中巔誌得意滿的轉回身來,伸手就要去拉車門,但就在此刻,背後一股勁風斜地裏撞了過來。

“小心!”

“什麼人!”

兩個倒黴跟班也來不及叫疼了,驚叫聲合著勁風同時撞擊上了嶽中巔。

因為酒色氣的消耗,現在的嶽中巔武功早有退步,不過就算不算真正的一流高手,但華山嶽中巔也是江湖上打滾殺出來的,身手不是吃素的。

說時遲那時快,嶽中巔一個斜弓步穩住身體,一個外肘就朝外打過去,不僅先小防一下最近身,也借力轉身迎敵。

刹那間,來襲的敵人在月光下看得清清楚楚:穿著普通,隻是用絲帕蒙了臉,撲擊之勢淩厲,但最關鍵的是此人是徒手!沒有武器!

“來的好!”嶽中巔單肘打空順勢擺臂出去,轉眼間那手又如毒蛇的三角頭一般唰的一下咬向腰裏長劍,左腳卻同時旋風般的擺起,直踹來敵的迎風小腿脛骨。

小腿擺踹隻是阻敵,隻是要爭取一點點時間,隻要拔出腰間長劍,對付一個徒手的敵人那簡直如砍菜切瓜般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