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八 建康縱橫 第三十七節 飛鷹鴻毛(五)(2 / 3)

“算了。”王天逸好像想起了什麼,他抬手捏住趙爵易手中短劍劍柄,抽出了整個短劍,捏著劍柄夾在了手裏。

“王老爺,一切都好商量,這次我真的錯了,我願意賠償您。”看著王天逸又拿回了短劍,周團頭立刻眼睛一亮。

“有賠償自己上司的?”王天逸問道:“你賠得起嗎?”

“您講,您講,一切好說。”以為對方要開價,周團頭在王天逸麵前弓著腰搓著手,像極了一條哈巴狗。

“好說?你讓我丟麵子,我要你賠命!”一聲冷哼聲中,王天逸捏著短劍的手臂整個不見了,卻化作了一道影幕,風一般刮過胖團頭那白嫩的脖子。

風還沒過,王天逸一腿飛起,閃電般踹在了胖團頭右肩,這個巨大的肉山立刻轉著飛摔出去。

雖然身體飛轉、落地、翻滾,盤隨著團頭的身體軌跡,風中劃著一個圓形的赤色圓環,立刻狂湧而來血的腥味。

周團頭雪白多肉的脖頸一側正響著風聲,血如果噴的太快,那聲音就像風聲。

那裏被他沒開刃的短劍開了一個深深的口子,鮮血噴的好像湧泉一般,噴的又高又遠,躺在地上,周團頭如同夢遊一般,翻著白眼珠,伸出肥大的手捂住了那創口,噴泉不見了,但血柱爭先恐後從指間蜂擁而出,瞬息間在他頭頸下的泥土蔓延開來。

依然輕輕捏著刀柄,王天逸一甩,鈍刀上血滴落地,劍身又恢複了純淨,馬上他一腳踩在了周團頭胸口,讓想翻滾的周團頭動彈不得,鮮血在另一邊狂湧而出。

王天逸低頭打量了一眼一塵不染的袍子,扭過頭看著目瞪口呆的手下,滿意的說道:“知道為什麼我突然改變主意不讓你來做嗎?新手和老手的區別。你肯定會讓他的血噴的到處都是,把你自己和我弄得渾身是血。我討厭人血的齷齪,它們又腥又髒。我寧可去殺豬,也不願意殺人。”

被王天逸踩在靴下的周團頭渾身抽搐,血已經不再噴了,而是開始流了,失血的他,臉白得像白圭。

“啊!!!!”管家這才回過神來,他捂著頭,發出一聲足以撕裂別人耳膜的尖叫。

“你!”直到主人鮮血差不多流盡,周團頭豢養的護院、保鏢、打手這才從極度震驚中回過頭來,他們操起家夥朝王天逸衝了過來。

趙爵易閃電般的從背後操起了雙戟,擋在那群蝦兵蟹將和王天逸之間,風裏飄散的劇烈血腥和王天逸的冷酷,刹那間讓他渾身熱血沸騰,他手裏的雙戟在不受控製的顫抖。

不是恐懼,而是這血腥氣息讓他不由不戰栗得激動起來。

趙爵易在戰栗,而王天逸身體靜的如同一塊鐵石,他看著圍過來的那群人,他抬手大喝道:“你們是要蔑視幫規?還是要和長樂幫為敵?啊?!!!!”

這群被周團頭喂飽的打手被這殺氣騰騰的一喝,眼睛才亮了起來,除了地上那具正在急劇失去生氣的周團頭,他們也看到王天逸的錦袍,看到了那代表高級身份的鷹標。

人有時不能猶豫。

隻要一停,馬上就後退,對前任恩主的感恩戴德立刻就被眼前這個死神的殘忍和冷酷嚇退。

所有人都垂下了兵器,不再敢再看王天逸,同時怯怯的朝後退去。

捏著那團頭短劍,王天逸眼睛朝周邊掃去,誰和他目光相交就是一個哆嗦。

一看到那雙眼睛打量自己,九紋龍脖子馬上像折了一樣低了下來,他咚的夾緊了褲襠,那裏一股熱液正順著大腿咕咕而下。

“好漢饒命!好漢饒命!”王大立站的離王天逸最近,被嚇得幾近瘋癲的他突然下跪,不停的磕頭,大喊著。

“啪。”王天逸把短劍仍在了王大立麵前:“從現在起,你就是新團頭了。”

“小的….”王大立呆了半晌,突然又連連磕頭:“小的隻是一袋弟子,這責任重大,小的怕承擔不起。您另找他人吧。”

“我說了是你就是你!承擔不起?那就把信物送回來!親自來找我!”王天逸冷笑起來:“丐幫那麼多人,我不信找不出不用放血的就當上團頭的人來!”

說罷,他大步走到王大立身邊,敲著他的頭叫道:“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人,我指認的新團頭。任何人與你為敵,給你作對,就是跟我為敵,跟我作對!來找我!我替你料理掉!”說到這裏,他話音一轉,愈發冷酷:“但是如果你辦事不合我意,我就料理掉你!”

說完王天逸一拂袖子,領著趙爵易就往門口走去,但走到一半,他又停住回過身來指著王大立大喝道:“你!洗了澡再來見我!”

周團頭被放光血一個時辰後,盡管王天逸並沒有去通知他們,建康長樂商會丐幫還活著的三十三個團頭,同時站在了錦袍隊總部,連坐也不敢坐,頭也不敢抬,在院裏排了整整齊齊的三排,一起在等著這個人回來訓示。

麵對周團頭這個胖子,王天逸毫不猶豫放光了他的血,沒半點手軟和仁慈。

但對著此刻前麵坐著的這個胖子,王天逸卻隻敢坐半個屁股的椅子,還一直嘿嘿的陪著笑。

因為這個胖子不是丐幫的,而是黃山石的親信蘇曉。

蘇曉看著麵前誠惶誠恐的王天逸,看了看麵前桌子上放的那疊報告,問道:“這就是你的…….?”

“是啊!”王天逸趕緊站了起來,滿臉笑容道:“在我遞交上去前,想請您先看看,能不能提點意見?”

這報告正是王天逸寫的關於刺客被救走事件的調查報告,王天逸根本不信自己能再次捉住逃跑的趙乾捷,救走他的肯定不是一般人,所以他趕緊把報告趕出來了。

但這東西合不合上麵口味呢?

雖然劉遠思管著這事,但黃老和霍長風是一夥的,而蘇曉正是黃老的親信,王天逸自從不用給青樓牽馬擦台階開始,就不停和蘇曉拉關係,銀錢根本跟土一樣送出去,現在這種東西能不先給蘇曉過目嗎?

蘇曉點了點頭,拿起報告,卻直接抽出最後兩頁看了起來:那裏就是結論所在。

“你說是慕容世家運氣好?恰好碰到了你們?”蘇曉眉頭皺了起來。

“那肯定啊,一是他們運氣好,二是我們內部泄密,但我已經排除了第二種可能,每個主要人員挨個排查完畢了!那麼隻有第一種可能。”王天逸急急的說道。

蘇曉看著王天逸那副氣急敗壞的表情,撲哧一笑,把那疊報告漫不經心的甩到了王天逸麵前:“我很想幫你撕了,你可以不信我,你交上去吧,黃老替你撕。哈哈。”

“請大哥給個指點。”王天逸腦門上的汗密密麻麻的出來了。

“看你懂事。劉遠思已經得到了情報,”蘇曉指著王天逸,冷笑道:“你下麵人泄密。”

“不可能啊,”王天逸張著嘴瞪著眼說道:

“我已經說完了,隨便你了。”蘇曉端起杯子開始喝茶。

“大哥,那人是誰?”王天逸猛地趴在了桌子上,直直的看著蘇曉。

“好像姓劉的低級隊員吧。”蘇曉一笑。

“沒人知道所有細節,要既能伏擊我的鴿巢,還能伏擊趙爵易箭手位置,除非是我們錦袍隊三個司禮啊!”王天逸大驚失色:“我知道劉定強是去過慕容世家,但是他就是真聽見了機密地點,也就是知道鴿巢地點暗語,至於泄密,也無法泄的如此徹底啊!”

接著他說道:“而且那個人有點木,但人品不錯,這點我可以保證,他不會是泄密的人。”

“人品不錯?江湖上人哪有這麼簡單?不過隨便你了。”蘇曉笑道:“我也是道聽途說,嘿嘿。”

臉色灰白的王天逸捏著自己那疊報告,木頭人似機械的走出飛鷹樓,外邊夕陽的日光讓他暈眩。

“司禮你沒事吧?”秦盾關切的問道。

“你,趕緊給我去找王求賢!他這日我的究竟提供了什麼情報?”王天逸失態的吼叫了起來。

在王天逸接見過團頭後的第二天上午,命令如雪片般飛下,所有的錦袍隊新手偷偷罵著娘無頭蒼蠅般從錦袍隊總部湧了出去,連昨夜出任務的秦盾和葉小飄、趙爵易等七八人也不能幸免。

而在後院,王天逸、陶大偉和金相士擯出了一切閑雜人後,開始了秘密商議。

商議很長時間後,三個人臉色都很不好。

屋子裏一時沒人說話,靜了好久,終於金猴子耐不住沉默,他看著高高在上不禮歪坐的王天逸,謹慎著選擇著詞彙,小心的說道:“司禮,您認為這樣做合適嗎?我不是膽小的人,這您知道。現在我們剛來建康,錦袍隊剛成立,根基還不穩,正需要韜光養晦。如果如此狠手,屬下怕壞事。”

“我也不想。”王天逸並沒有怪罪金猴子反對他,他一聲歎氣。

“從幫規來講,我這腦袋等於還懸在半空呢,戴罪立功的頭目如果繼續失手,隨時可能被處決。所以我必須拚命去為霍家父子做事,力求脫穎而出!讓其他人沒有閑話,讓他們父子滿意。我們這次針對昆侖是立了功勞的,但最後這結尾令我惡心,我不滿意!我都不滿意,霍長風能滿意?不僅要功勞,而且我要辦成一件完功!”王天逸摸著頭上的傷恨恨的說道:“而且,我們已經知道劉定強根本無法泄密!他根本沒任何過錯!頂多是馬尿喝多了,居然要轉去慕容世家謀職,這他媽的真是個混蛋,蠢啊他!”

“屬下明白,這是責任歸屬問題。”陶大偉欠身說道。

王天逸點了點頭,說道:“沒錯,這是責任歸屬。如果是劉定強泄密,那我也脫不了責任!我是怎麼管教手下的?我是怎麼策劃行動的?我是怎麼過濾情報的?他出事就是我這個司禮出事!但如果和他無關,是慕容世家情報得力,那和我有什麼關係,頂多下次更小心些好了,我們是完功!”

接著說道:“責任歸屬是其一,第二是我要護犢子。在暗組的時候,我們可以對其他友軍或者商會無法無天,一言不和,我們就可以把對方眼珠子摳出來,誰敢追究我們的責任?錦袍隊和暗組做的是一樣的事情,我身為長官,做的就是要愛護部下,如果部下犯了錯,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捅破天能多大的事啊?!錦袍隊和暗組都是賣命的勾當,我身為長官都不能保護部下,誰他媽的給你賣命?天生下賤嗎!劉定強出事也是在我手下期間出事的,老子不保他保誰?!“

“司禮愛兵如子,我等都是有目共睹。”陶金兩人一起拱手。

王天逸揮了揮手:“我們最終目的隻是打造一隻強悍戰力,我不當爹當媽,怎麼能讓這群又蠢又傲的家夥圍在我身邊?”

“第三,劉定強是俞世北的人了。“王天逸說到這裏歎了一口氣:“俞世北我一直在經營,優勢是因為古大哥有靈,我們都是受過古大哥恩澤的,天生就是兄弟,不妙的是這個混蛋心胸狹隘,嫉賢妒能,現在覺的我是他的競爭者,對我很防備,還不時下絆子。我不是不知道,但我隻能裝傻,他是少幫主身邊的紅人,也是我們接近少幫主身邊的一個踏板,不管如何,都不可給他翻臉。現在我剛剛把劉定強的隸屬關係轉到他的護衛隊,劉定強如果出事,他也要受牽連了,怎麼識人的啊?居然把一個叛徒帶在身邊!肯定要以為是我給他使壞,那就糟了,以後要一起在霍無痕那個混蛋手下並肩做事的啊。所以不論多少代價,也要把他從這件事裏摘出來!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把劉定強摘出來!”

“一定要把劉定強摘出來,這樣最好,您和俞世北都不會受牽連。”陶大偉說道。

“他媽的,早知道這樣,我就不出麵幫劉定強一天搞定了。”金猴子一臉懊惱的搖著頭:“昨天劉定強急著走,錦袍隊就那麼讓他生厭嗎?飛鷹樓管人事隸屬的那雜碎,還給秦盾挑刺,說劉定強的轉函隻有您一人簽字和評語,而俞世北沒簽,說不符合幫規不給轉,連秦盾給他看俞世北的親筆信也不管用,秦盾給我說了後,我二話不出,走進他房間,把他的手摁在桌麵上,操起他的算盤砸碎在那雜種兩指之間。那混蛋立刻嚇昏過去,他主管l立刻出來,二話不說就把劉定強的隸屬轉了,沒想到,……….他媽的!誰知道劉定強居然被人下套了!”

王天逸陰著臉,慢慢說道:“我知道,商會有很多人對我們不忿,想對我們欺生?哼哼,我們暗組出身的人怕你欺生?笑話啊。我昨天看著那個乞丐頭子喋喋不休給我談他在商會的關係,我在想:你說吧,說吧,就算你在商會能通天能怎麼樣?玩算盤的能鬥過我們玩刀的?我不給你用舌頭說理,你不配,我也煩!我直接給你用刀子講講江湖道理!哼哼,一個時辰間,整個建康丐幫就老老實實的跪在了錦袍隊腳下。有些人,你不給他們講道理,他們就是一群傻子,以為自己是什麼東西?”

“而現在,”說到這裏,王天逸站起身來,冷笑道:“我就要和建康商會講講道理!”

看著抄起雙劍大步步出廳堂的王天逸,金猴子笑了起來:“司禮,林謙又會罵得您狗血淋頭的。”

王天逸回過身,嘲笑般搖晃著身體,搖著手裏的劍道:“可憐的林會長,不再是鏢局掌櫃,也不再是暗組二當家,刀太軟了。他會恨我的!不過,他和盛老越恨我,我就越得意!哈哈,跟我來,讓我們替我的小兄弟劉定強討回個公道來!”

日近正午,劉三爺正在招待一批好朋友喝酒,都是曾經的同門,比如青城派的劉元三、武當木行任職的張大元等等,大家喝得興高采烈、勾肩搭背呼兄喝弟不亦樂乎。

就在酒場上最熱鬧的時候,劉三爺的副手進來對他附耳說了幾句話,劉三爺掃了一眼酒宴上的賓客,毫不猶豫的站起來賠罪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