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行得正站得直,王天逸就算要陷害我,他能找什麼借口?
劉定強的孤零零的出了建康,一路向北,原來隻是縱馬慢跑,後來胸中鬱悶難平的他鞭子越揮越快,竟然狂奔起來。
直到馬兒受不了,他才一樣喘著粗氣,停了下來,此刻卻早已滿天星鬥,早過了住宿的地兒。
在晚上野營的篝火前,他坐在地上抱著長刀想了很久。
但什麼也沒想出來,唯一的感覺就是隻覺得老天在耍自己。
讓人喪氣。
因為晚上睡的不好,他從篝火灰燼前起身的時候,太陽已經老高了。
他啃了幾個冷饅頭和醃肉恢複了體力,牽來了駿馬,摸著那漂亮的鬃毛卻歎道:“馬兒啊,為什麼你也如此傷感?”
歎了口氣,翻身上馬,繼續打馬朝陽定鎮疾奔。
但走了沒兩裏路,胯下的坐騎一聲悲鳴,突地朝前翻倒。
“不好!”身體急劇下沉的處境立刻把劉定強這個高手從悲哀心境中驚醒過來,他一聲喝,單手一按馬鞍,順著馬匹前翻的勢頭,從馬頭上一滾而下,還身手敏捷的順手抽出胯下褡褳裏的一把長刀。
從馬背上滾落地麵,劉定強順勢躍起,眼前地麵上一道白光躍起,毫不遲疑,刀光立刻飆了出去。
“嘭”的一聲悶響,擋在眼前的白光頓時被一斬兩斷,變成了兩條扭曲的死蛇閃了開去,隨著這一刀,路邊兩側的草叢裏立刻響起咕嚕聲,好像有什麼人滾了下去。
“絆馬索!”劉定強腦海裏這才閃過那白光是什麼。
說時遲那時快,官道兩邊聲響大作,身著黑色勁裝的戰士好像潮水般從兩邊衝了上來,把劉定強團團圍住。
“你們?!”劉定強揉了揉眼睛,難以相信圍住自己的人自己竟然全部認識,全部是同時加入長樂幫的新手同僚。
“怎麼回事?你們想幹什麼?”
秦盾分開眾人,走到劉定強麵前打了個請的手勢:“這裏說話不方便,定強,咱們到路邊空地去說。”
如何“活捉”劉定強,錦袍隊新人內部發生了激烈的爭論。
這爭論並不是關於武器的。
相反武器方麵,很快就取得了共識。
這次任務是活著帶回劉定強,也就是活捉。
最讓人頭疼的一種任務,尤其對方是劉定強這種武功高手。
對付武功低微或者不會武功的普通人,用刀用劍都無所謂,反正高手對武器都能玩到隨心所欲的地步,幾招就可以磕下你兵器,然後用相對你高明之極的搏擊術打倒你。
但對於劉定強這種俗家第一高手呢?
用刀劍,你一對一都不見得能贏。
打起來怎麼可能留手?
萬一不小心,你在他身上戳了幾個洞,或者你被他戳了幾個洞,兩敗俱傷的結果!
況且,還要帶回,一個指頭大的傷口也許就能讓一個壯漢幾個時辰後丟了性命。
總之是用刀劍,殺死也許不難,活捉難上加難。
大家一致認為要用槍杆,說穿了就是木棍,仗著人多勢眾,加上訓練有素,如果對方反抗,一陣亂棍,金剛也趴下了。
產生劇烈爭論的卻是戰術。
而戰術爭論的核心卻是劉定強究竟犯了什麼事情。
趙爵易等一群人素來就不喜劉定強獨來獨往、傲氣滿臉,對他當然也沒什麼手下留情的意思,他們意思是爭取奇襲,不管不問,上來圍住就打他個出其不意,先打翻再說話。
而以秦盾為首的一方卻認為劉定強興許根本沒什麼事,你上來就亂棍製敵,以後還在一個幫裏,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不是上策。但這不是最關鍵的,秦盾認為,任務隻要是劉定強回來就好,所以最好最省力也最安全的完成任務的方式就是勸他自己跟著回來。
畢竟木棍在這群高手手裏敲死人和敲死隻雞也沒分別,突然進攻,總有殺了劉定強的風險,而且劉定強是少林第一高手,手裏還有唐門的極品刀,真是翻臉打起來,自己一方怕是危險也很大,這並非是手到擒來那麼簡單的事情。
論到這裏,趙爵易開口問了:“秦盾,你打算怎麼說服他呢?你知道他犯了什麼事?他是逃竄還是有事出城,你知道嗎?”
大家啞然,劉定強究竟出了什麼事讓大家興師動眾,他究竟是畏罪逃竄還是有事出城,這些錦袍隊新手一無所知。
“若是他畏罪潛逃,你要說服他?”趙爵易拍著桌子吼道:”你隻會讓他有所防備,你在貽誤戰機!你這個夜壺究竟懂不懂作戰?!”
“注意你的稱呼,別提那個。”羅蒙不喜這有些輕蔑的綽號,畢竟隨著時間流失,叫秦盾這個綽號的人越來越少了。
“但是他如果沒有什麼大事,隻是出城有事辦呢?我們上去一頓棍子,能不能拿下他另說,你能保證不傷他性命?總要問明白的好,上頭不告訴我們原委,也許隻要我們問他自己。”葉小飄伸著腦袋說道。
“我們這麼多高手全體出動就是要問他出城幹什麼?!如果他要能自己回來,司禮還需要我們嗎?你是白癡嗎?!”唐摩訶素來不喜劉定強,當然也討厭趙爵易,他也是認為自己武林第一或者應該是武林第一的一個強人,但此刻他堅定的站在趙爵易這一邊:“他肯定有大罪!出其不意的奇襲最好!”
“老唐,你要知道,按常理,那兩個跟梢的高手就能逮住劉定強,他總得睡覺吧?我們都讀過長樂幫戰例,”羅蒙伸出手擺著:“那些經典的活捉戰例,有哪次像我們這次出動十幾個人逮一個被盯住的敵人的?一個這種案例都沒有!這次行動我看就是次司禮的測試而已!”
“還有一點,他現在隸屬於俞世北統領,為什麼要我們去把他帶回來?如果犯事,俞世北統領那裏是他能來去自如的?還要我們去幫他捉?笑話啊!我看,還是試試讓他自己走回來的好。”有人大喝道。
“我支持直接突襲,不過我覺的我們應該裝備幾個刀手,和他硬撼,他畢竟武功太好。”有人說道。
但他馬上就被駁斥的啞聲了:“你拿刀和他搏?那好啊,我們用棍自然可以輔助你,但你能保證我一棍戳中他肋下後,你可以即時收刀不至於一刀斬首嗎?你可以嗎?”
“別說了,時間無多。”秦盾舉手道:“先禮後兵吧。先圍住,我去問原因,勸他回來,不行就動手。”
趙爵易一皺眉頭:“你去勸他?秦盾,你怎麼取信於他?他要你拋去武器到他麵前說,你去嗎?萬一他挾持你為人質,我們怎麼辦?”
“風戟,”秦盾歎了口氣:“我們和劉定強本就是好兄弟,大家這段時間都吃住做工在一起,他的所作所為我們看在眼裏,我憑良心說,他幹過什麼了?去保衛武神,他去了?羅蒙去調解峨眉和武當鏢頭的決鬥,他去了?葉小飄去處理鳳山派因為盜印他們武功秘笈而追殺泰山派紫衫道人,他去了?他做了什麼?就憑他做的那些事情,至於有什麼大事發生嗎?”
大家無言。
“你的做法是有風險的。”趙爵易卻仍舊堅持,他說道:“而且你那不切實際的善意也許會讓我們處於危險之中,你是指揮官,你必須考慮我們。”
“我堅信他沒什麼事。”秦盾堅定的說道:“我一定把他活著帶到司禮麵前!”
但新手畢竟是新手,能截住劉定強已經運氣了。
負責追蹤的兩個高手早得了指示,他們故意沒有在劉定強露宿的地方留下標記,一群新手雖然勁頭十足,但經驗欠缺,果然一路狂奔,根本沒派出側翼哨探探察官道兩翼,隻顧著星夜趕路,一直走到快天亮了,才發現不對勁。
劉定強的行蹤標記好久沒出現了。
手忙腳亂的秦盾趙爵易焦頭爛額,不知是劉定強比自己還快,還是自己沒看到標記,跑過頭了。
大家商定等到明天上午再行動,一是可以看是不是自己追過頭了,可以截到劉定強;另一方麵,走了一夜,人困馬乏,大家都累壞了,恨不得倒地便睡。
這種狀態,還拿著木棍等武器,這如何作戰,弄不好怕是要被劉定強一個人滅了全隊吧。
商定片刻,錦袍隊大隊人馬原地暫停休息,另外趕緊派出人手輪班去可以俯瞰官道的山頭監視。
大部分人也不管什麼蟲子髒淨,倒頭便睡,隻剩秦盾和趙爵易兩人背對背坐著打瞌睡,掌控情報和換班,睡了沒多久,秦盾和趙爵易就瞪著滿眼的血絲,挨個踢人起來了。
山頭哨探發現劉定強正往這邊前來!
說曹操,曹操就到,但曹操來的太快了。
一群人手忙腳亂的商量如何對付劉定強。
好不容易拿出絆馬索,要先把劉定強從馬上弄下來,防止他逃竄。
但布置三條絆馬索的時候才發現,帶來的是白色繩子,橫在路上太顯眼,又屁滾尿流的去蓋土蓋草。
還有最外邊一對拉絆馬索的家夥,自稱是使用絆馬索的行家,但他們橫布繩子的位置和第二條繩子距離不過三尺。
這是絆哪門子馬啊?
簡直是給馬跳繩啊!
趙爵易恨不得抽出戟來殺人,連罵帶踢讓這對絆馬索專家離得遠點。
不過,不管怎麼僥幸,他們成功了。
布置絆馬索他們不專業;但看路麵危險,劉定強和他們一樣不專業,畢竟都是一起進來的同僚,他隻顧心事滿懷,真沒注意前麵路麵有異。
兩條索一起,劉定強的馬就倒了,隻是第三條,離第二條又太遠了,被劉定強一刀兩斷,兩個拉絆馬索行家一起滾溝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