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諒我…….不要恨我……”鮮血混著淚水一起滾落的還有他戰栗的聲音:“我永遠是個罪人…….”
鮮血能贖清他的罪嗎?
王天逸不知道。
但碧環知道的卻是她不需要他的血。
猛力掙脫了一下,簪子掉在了地上,碧環摸著他那血流的臉,突然笑了一下。
“原諒我!不要恨我啊!求求你!”王天逸好像知道了什麼,他不想這一刻永遠定格在欺騙和背叛的痛恨之中,他是多麼想麵前這個姑娘能永遠快樂幸福。
但是這隻是他的渴望,實際裏他沒有給他她任何東西,除了對承諾的欺騙,還有恨。
所以在這心上人天人永隔的一刻,他能做的隻是請求她的寬恕。
黑氣重新在碧環臉上圍攏上來,好像黑色的海洋漫過孤單的小島,隻有她瞳子裏的光還如同水中的月影在波濤裏掙紮著不想碎去。
是“我恨你”還是“我不恨你”?
都不是。
碧環嘴角微微上翹,伴隨這狡獪的一笑,她說的是:“勿忘我……”
勿忘我。
她的最後一句話。
深夜無聲。
洞房變成了靈房。
沒有燈沒有光沒有其他人。
不知過了多少時辰。
王天逸自己一個人在黑漆漆的房子裏為自己的妻子守靈。
血淚交流的他不和任何人說話,不讓任何人靠近他和碧環,甚至一拳打飛了要給他臉上包紮傷口的左飛,就那樣癡了一般抱膝坐在碧環的床邊,所有人都不得不離開了他們。
感同身受。
一樣被滿心愧疚炙烤的章高蟬就坐在靈房門前的台階上,身邊靠著的是默默流淚的章夫人,兩人的手緊緊握在一起,他們在替他們守夜。
章高蟬無言的解下外衣披在了夫人身上,又把她擁在了懷裏,這一刻他知道了什麼是可貴,什麼是幸福。
這一刻,他突然害怕天亮。
有了光,就有了人,就要見人,就要和那些人說話交談,要帶上冠冕堂皇的掌門帽子,要把臉上覆蓋著一層僵硬可憎的威嚴麵具,哪有這樣在黑夜裏默默而盡情的為親人不幸流淚的自由。
但黑夜裏有的是人仍然在帶著麵具行動。
秦明月急急的來了。
他作為這次行動的總指揮官,奔波了一夜,終於打垮了飛鷹樓和幾個大人物府第的所有戰力,這次披著一身的血腥回到錦袍隊這個暫時總部。
一到就聽說了碧環和王天逸的不幸。
且不談他也是很同情王天逸的,但現在他們十分需要王天逸。
林謙這個他媽的跑了無所謂,原來就沒打算動他的人,和易老他們算聯盟,和林謙則是一種交易;
因為慕容秋水可能插手了,讓黃老和小霍也跑了,聽說小霍的保鏢是靠挾持盛老得逞的,這實在讓人惱火。
但這也無所謂。
計劃總是沒有變化快,尤其是這麼龐大的計劃。
殺有殺的好處,殺不了也有殺不了的走法,沒殺得了一個浪蕩子也不影響大局,計劃自動轉入下一環節。
王天逸隻要不死、不暴露就有他的用處。
按這個計劃走,王天逸將利用他在昆侖的關係“僥幸”逃出“魔窟”,然後利用自己的影響力,豎起反攻大旗,將建康城裏意圖反抗鐵三角的長樂幫霍派“餘孽”聯合起來,方便鐵三角一網打盡漏網之魚。
這是相當重要的任務。
而且需要快。
第一個豎起大旗的很可能就是領袖人物,鐵三角希望敢反抗自己的人是由自己人統率的。
所以秦明月需要王天逸活得好好的,這樣一來,他聽說王天逸苦痛交加,瘋了一般,不由得擔心起他的身體來了。
要是思念傷悲傷了身體就不好了,因此他趕緊跑到“靈堂”這邊來,想把王天逸弄去“囚禁”,當然就是“休息身體”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