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九 烈火大江 第十九節 玉碎鳴(上)(3 / 3)

“什麼交代?我等不了幾天,後天之前你要給我答複。否則別怪我傷了和氣。”林謙笑了。

“後天給你答複!”王天逸

在王天逸的背影消失在這間房子裏之後,林謙冷笑了幾聲,他說道:“江寒,你看我這招‘打草驚蛇’起作用了嗎?”

管家江寒還沒說話,鏢局掌櫃席濟航卻先說了:“看來他很激動啊,打草驚蛇是不是太過險招了?我還是原來的看法,不出手則已,出手就要對方的命。”

“我看效果挺好。”江寒說道:“對方明顯有異,竟然敢對林爺拍桌子瞪眼,實在反常。至於險招嗎,我們也沒辦法,他回來的太快,我們隻有一個人證,隻不過能證明金相士和慕容成接觸過幾次。這出手要不了對方的命。目前還隻能是林爺的‘打草驚蛇’,讓對方先動,必有破綻可抓。”

“他反應激烈,也許隻是因為運氣好,連續立下大功,以致於飛揚跋扈不把林爺放在眼裏。”席濟航笑道。

“嗬嗬。”林謙微笑起來,“建康失陷的如此蹊蹺,作為事發之地的錦袍隊必然有夜鶯在內!而所謂恃功驕橫跋扈,我在江湖裏多少年,見過多少人眼看他起樓,眼看他樓塌?無論王天逸他占了哪一條,都對我們有利,現在我打草驚蛇了,開始守株待兔好了。看錦袍隊怎麼反應!”

正如林謙所料,王天逸把這個消息帶回之後,陶大偉等人愁雲密布。

“我操閣老的!”金猴子把杯子摔了個粉碎,大罵道:“他林謙偏偏要和我們在這個時候添亂!”

王天逸竟然歎了口氣,而陶大偉頭仰椅背閉目不語,他們是愁上加愁。

主要是因為無後援的易老敗像已露,連連失利,很多原本易老一邊的人都轉而投向了霍長風一方。另外山東濟南的長樂幫精銳在段雙全的帶領下傾巢而出,要來支援霍長風,也已經到了壽州,掃蕩了昆侖的殘留勢力,和丁家楊昆帶領的從郡城出來的那批俠客各居壽州一邊。

但霍長風已經穩操勝券到不想外邊人插手的地步了,他們被命令就暫時停在壽州,作為長樂幫外圍的一隻保護力量,監視丁家這股力量的動作。

接到霍長風的勝利通告幾乎每天發來一封,每增加一封都讓王天逸等人心裏又墜上了一塊大石頭,而臉上卻不得不歡欣雀躍。

“不說話?我要瘋了!”金猴子看另外二人無語,自己又大叫起來。

陶大偉搖著頭,卻還閉著眼睛,喃喃道:“要是易老完了,我們身份泄漏,就完蛋了。”

“大不了一死!”金猴子一拍桌子義蓋雲天的吼了一嗓子,但卻馬上又垂頭喪氣的歎了口氣,接著抬起頭有點落魄的問王天逸道:“司禮,您看怎麼辦吧?”

“要不我們潛逃回揚州找易老?”陶大偉問道。

金猴子愣了一下,看了看兩人的臉色,猶豫了會說道:“我們現在回去也沒啥用,林謙不是說我們和慕容成的事情有證據嗎?我們小心的很,不可能有物證留下,當是個人證,找出來幹掉?這樣我們在建康自然伏得安全。”

“你怕了?”王天逸盯著他反問。

“哪裏?哪裏!”金猴子先軟軟的應了一聲,但馬上意識到不好,立刻提高了聲調又吼了起來,這次堅決的很。

陶大偉看了兩人一會,緩緩說道:“林謙所說的事情,當是秦明月還活著的時候,司禮還在昆侖裏頭,我們和慕容成交換情報和聽從命令的那段時間,確實,我們小心,但當時人手缺乏,尤其是值得信任的人,況且我們那時都認為易老的鐵三角必勝,走動方麵可能失了大意,漏了點馬腳,肯定是個人證!但我們怕是找不出來是誰告密,因為核心圈子就你我司禮三人而已,林謙也一樣,他手裏肯定沒鐵證,不然早動手了!”

“慕容成那邊的人呢?”王天逸立刻反問:

“我擔憂的也是這個。”陶大偉苦笑,金猴子搖頭。

王天逸也歎了口氣,咬牙道:“這不是目前最危險的事情,林謙不過是想把我和錦袍隊從建康拔了,把這塊地方留給他自己而已,但他這樣做的直接後果可能是限製我們的行動,我們隻能看著易老苦戰,卻出不了力。萬一出現最壞情況,恩師敗了,那咱們隻能是砧板上的魚肉受霍長風、林謙宰割。”

“那您的意思是?”金陶二人異口同聲問道。

“趁現在手裏還能指揮動點人,幹那件事吧。”王天逸咬著牙,卻在搖頭。

陶大偉長出了一口氣,涼氣,而金猴子卻一聲失望的大叫靠回了椅背。

“這簡直是往虎口裏跳啊。”金猴子苦笑了幾聲後說道。

“既然接到了命令,恩師自然是有他的想法,我們也沒法幹等了。”王天逸說道。

原來慕容成在打完建康血戰後,手下傷亡慘重,被連夜趕來的慕容秋水的人不費吹灰之力就全部解決了,慕容成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他被囚,而他的親信範金星一人逃出,他也是走投無路,就前往易月所在地,希望得到他的幫助。

易月下達了一個讓範金星轉達的命令:命令王天逸等人想法營救出慕容成,帶回揚州。

在聽到這命令後,王天逸等建康錦袍三人都是一樣的倒抽一口涼氣。

因為這事情太難。

慕容成所囚地點絕不是最難的。相反於叔沒有把地點設在最戒備森嚴的慕容總部,反而隨便找了個近似荒唐的借口,把這位大公子軟禁在位於長樂和慕容世家地盤交界處的宋家。

這太反常。

江湖裏不怕刀山血海,但怕反常。

反常則為妖。

對此,範金星解釋的很透,他哀歎道:“二公子是絕不會讓大公子活著回蘇州的,但他絕不會明著下手,他把地點定在這種地方,正是為出意外而做準備。如果他夠無恥,他可以暗示霍長風派殺手去行刺大公子,不僅讓他不用背上什麼弑兄的罪名就得等家主寶座,而且還可以作為對霍長風的補償,讓他報大公子和易老聯手襲奪建康的一箭之仇,來鞏固他和霍的聯盟。當然,霍長風也未必會做這種為了一口氣就幫人免費做事的傻事,也許二公子是想自己派人動手,還有什麼比一個鬆懈易被攻擊的還能激起猜測的宋家更好的地方呢?”

王天逸這些暗夜江湖的專家都認為範金星講的有道理,但他們也同時有了同樣的判斷。

但既然慕容秋水要幹掉自己大哥,還不想自己髒手,那麼他肯定也不會讓手裏的鳥飛了,那地方肯定外鬆內緊,裏麵殺機四伏,擺明一個陷阱局。

這點範金星表示他已經和裏麵的自己人接上了聯絡,得到了防禦布置,並非王天逸等人想象的那麼不可逾越。

“如果你們救出了大公子,以大公子的名望,易老可以得到金銀和人力的支援,能不能力挽狂瀾,就看你們了!”範金星說道:“最重要的,家主沒有死,隻是昏迷,隻要他醒過來,慕容秋水就沒法一手遮天!”

但金猴子和陶大偉並不願意去執行這個命令,王天逸也是舉棋不定。

若是還是錦袍隊戰力鼎盛之時,加上有正式命令,這種事情不是不能嚐試,但現在錦袍隊打得隻剩一個空殼了,幾個司禮自己都自身難保,上哪裏找人力去做如此凶險的任務?

再加上他們根本沒有任何正式命令,突襲去救慕容成和謀逆無疑,一旦做了,不管成與不成,慕容世家和長樂幫將再無他們一寸容身之地。

但這一天,王天逸從林謙那裏出來之後,他下了決心,去做這件事。

既然前有狼後有虎,一切看來結局都是差不多的,與其坐著等被林謙這種慢火緩緩煮死,何必不放手一搏?

再說王天逸等幾人如果脫逃職位到易老那裏,不過多了三個匹夫而已,哪裏能如一個大公子的威望,就算占山為王的去當土匪也不是沒有翻盤的可能。總而言之,如果慕容成得脫其身,還有一線生機。

“我們還有別的選擇嗎?是現在我們三個就逃回揚州找易老,還是利用手裏的十幾個人去做這件事,做完再不管成敗都跑,你們挑吧。”王天逸攤開了手。

“但是,手下不見得要和我們一起嘩變,林謙有一句話說的對,我們錦袍隊這個盤子還不夠鐵板一塊,要是有一個人跑了去告密,我們就玩完了。”陶大偉說道。

王天逸笑了幾聲:“我又不是要他們去救人!”

“那是什麼?”

“我要他們跟我去殺人!”王天逸冷笑起來:“老子讓他們跟著我去殺霍長風的大仇家慕容成!林謙在逼我!誰都知道!兔子急了還咬人呢,逼急了我,連人都吃!我就說為了顯示清白,老子再去重新拿一張長樂幫的投名狀!”

金猴子和陶大偉都是一驚,然後紛紛點頭表示讚同。

“我們的人還年輕,涉世不深,在長樂幫也沒根基,一群毛頭小傻子,這種事很有可能鼓動起來。“陶大偉說道。

“明晚我開錦袍隊慶功宴,等喝到半夜當場宣布決定,立刻換衣武裝出發!誰敢不去,我當場就宰了他。”王天逸冷笑道:“到時候,我親自去見慕容成,活捉還是拿首級還不是我說了算?隻要把人帶出來,外人看來,誰能分出活捉還是救出?”

“那如果得手,我們如何轉移呢?不能在建康,立刻要走。”金猴子想了想說道:“這事可以請範金星幫忙,讓他的人在碼頭準備好,我們如果得手,不回錦袍隊,立刻前往碼頭登船出航揚州。”

“成不成都得這麼做,”王天逸歎口氣說道:“隻要做了這事,建康我們就不能再呆了。”

陶大偉沉吟片刻說道:“司禮可馬上修書一封給霍長風,大罵林謙妒賢嫉能,以至於我們必須如此才能披肝瀝膽表露赤忠之心,馬上讓人送過去。對小子們就說是,林謙讓我們呆不住了,我們押著慕容成赴揚州是找霍長風評理告禦狀去。到了揚州那邊,誰知道咱們停哪個碼頭找誰?不跟著咱們他們能跟著誰?到時候,還給易老添了幾個幫手。而且這樣,就算路上被林謙阻截,我們也大可撕破臉皮以此事相威脅,我想他也沒膽子到和我們直接廝殺的地步吧?畢竟咱們都是長樂幫的大功臣,大可驕兵悍將、恃功而橫一下子,哈哈。”

王天逸和金猴子同時一拍大腿,連叫:“此計大妙。”

“那好,我們現在研究一下如何救人吧,畢竟這是正事,救不出來,我們還不得折在裏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