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方向是西邊。
沅陵在這裏呆了很久,所以對這裏很熟悉。
哪兒有什麼他自然是很清楚。
畢竟他還是一位大夫,隨時去采藥,足跡遍布這裏大多數的地方。
就算是現在你叫他找出那一隻羊被那一隻狼啃噬過後的骨頭他也一樣能夠找得出來。
你就算是讓他去找附近最大的一個螞蟻窩他也能很快地將那個螞蟻窩呈現在你麵前。
沅陵唯一最大的好處就是過目不忘的記憶力,最大的一個壞處就是專門去研究一些不接地氣的東西。
以至於他現在隻能住在這荒郊野嶺,這似乎是他的命運。
但是他並不怪誰。
隻是有些時候內心會感覺到無比的淒涼而已。
是人都會有這樣的感覺,更何況阮陵是一個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
泥沼不算是很大,但足足可以讓所有動物在這裏喪生。
泥沼當中有樹葉,也有樹枝,還有野草。
最多的還是白骨,從白骨的形狀來看,有獅子、老虎、豹子、狼等。
這裏的味道很難聞,沒有一個地方的氣味會比這個地方更佳難聞的了。
阮陵背著鬼無名站在這裏。
他準備將鬼無名丟下去,卻被絕情宮主拉住,她道:“那隻是一個傳說,你確定這地方真能救得他?”
阮陵歎了口氣,他道:“倘若不想讓他死,那就不必丟下去。”
絕情宮主緩緩地將手移開。
她實在找不到什麼方法可以醫治鬼無名了,還是隻有死馬當作活馬醫。
她雖然知道“天涯羅刹”在鳳凰島的事跡,可是她還是多多少少不放心。
至於這是為什麼,她根本就不知道。
可畢竟,那隻是一萬種可能當中唯一一種。
這種成功的幾率很小,幾乎為零。
阮陵什麼也沒有想,因為他根本就不會去想,你想的時間愈長鬼無名死得就愈快。
阮陵立馬將鬼無名上衣脫下,直接把鬼無名丟在泥沼當中。
這蕩起了這一片泥沼不停地震蕩,而鬼無名的身體也一直向下沉。
直到隻剩下一個頭。
鬼無名雖然昏迷,但畢竟沒有死,所以他還會感覺到疼痛。
而那張嘴巴與整個頭卻在不停地顫抖。
過了很久,才慢慢停下來。
阮陵忽然朝絕情宮主笑了笑,然後便轉身朝樹林裏走去。
絕情宮主攔住他,冷冷道:“你想逃?”
阮陵無奈地道:“我逃得了嗎?”
絕情宮主道:“那你要幹什麼?”
阮陵盯著她,道:“現在天是不是很黑?”
絕情宮主承認,因為她不承認都不行。
然後阮陵又道:“晚上是不是會有野獸出沒?”
絕情宮主也承認,因為這也是事實。
阮陵又道:“野獸最怕的東西是什麼?”
野獸當然怕火。
這也是事實,要不然中國也不會有一個永遠都不會丟棄的節日,那就是“過年”。
“過年”原本是在大年三十的時候,祖先們忽然發現火能夠驅趕野獸。
因此,每一年的最後一天,人們都要張燈結彩,燒火放鞭炮,以用來驅趕野獸,也好讓來年更加平安而幸福。
絕情宮主此刻倒是沒有想到這一點。
這其實是常識,可是此刻她卻完全沒有想到。
這並不可笑,因為一個人總是會莫名其妙地做一些讓他都感覺很傻很蠢的事。
很黑,葉柄的空隙處幾乎容不下絲毫其他顏色。
當然也絕對容不下此刻絕情宮主的心情。
一個人在如此慌忙的情形下絕對會忘記很多事情,很多他本不該忘記的事情。
絕情宮主也不例外。
而她是因為什麼而恐慌,就連瞎子也同樣看得見。
而她所言那些種種,所做的那些,絕非是造成她恐慌的理由。
隻是有個時候我們都裝作傻子而已,因為連她自己也都寧願欺騙自己,我們又有何理由一定要讓她改正呢?
然而令人不解的卻是,她與鬼無名之間到底有什麼關係?他們之間發生過什麼?
是情?是愛?還是仇恨?
絕情宮主緩緩地轉過身,凝視鬼無名,然後微微閉眼。
隻見一滴水珠從她的眼角處緩緩地滑落,就像是鮮血一樣,從肌膚緩緩地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