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麵郎君鬆開那酒杯,可是就在這一刹那,酒杯當中的酒連同酒杯一齊破成幾大塊。酒順著桌子流下去,而酒杯則是在桌子上一動不動。
玉麵郎君還是冷冷道:“更準確地說是殺你。”
胡鍾玉微笑地看著他,道:“哦?你認為你能夠殺得了我?”
“我”字並未落下,但玉麵郎君背脊上那兩柄劍卻已出鞘,就像是長眼睛一樣刺向胡鍾玉的喉嚨。
劍法淩厲而精準,精準到宋冕的眼睛都直了,汗水也從額頭不停地流下來。龍珍珍與付冬麗也是第一次看見這麼強烈的劍法,這是她們有生以來第一次看見如此淩厲的劍法。
而督察禦史則是在那裏微笑,微笑著看這一劍。
可是就在劍尖到胡鍾玉喉嚨三寸的時候,忽然冰凍一般地停下來。
然後玉麵郎君咬咬牙,深深地吸一口氣,閉上眼睛,然後緩緩地轉身,朝帳篷外走去。
而手裏那兩柄劍刹那間便已入鞘,至於這所有的行動,他們誰也沒有看清楚。但是大多數都已明白。
這時督察禦史微笑著走到韋陵麵前,然後背負雙手,對韋陵道:“這劍法如何?”
韋陵依舊抱著雙手,道:“好。”
督察禦史又問道:“比起你來如何?”
韋陵淡淡地回答:“不成比。”
督察禦史狐疑,這句話是兩種意思,一種是比韋陵的厲害,一種是比不上韋陵。當然這也是龍珍珍、付冬莉以及宋冕所關心的問題。
所以督察禦史還是問道:“比不上你?”他知道韋陵的意思,同樣也不必問韋陵。可是他喜歡讓別人認為他不是那種遲鈍又愚笨的人。
可是他明明就是一個非常聰明的人,而且是一個老謀深算的老人。
韋陵還是淡淡地道:“是。”他雙手還是抱在胸前。
那層麵紗還是那樣遮擋著,誰都不知道他為什麼這樣遮擋住自己,隻有她自己知道。
督察禦史大笑道:“不錯,不敗劍客不但自信過人。最重要的是實力過人。”
這是實話,誰都不敢否認。
當然韋陵也絕不會否認,他曆來不是那種懂得謙虛的人,畢竟,那種人通常都會有一種雅稱,叫做“偽君子”。
韋陵當然不是君子,但卻也不是小人。
韋陵不再說話,當然也沒有看其他地方。那雙手還是緊緊地抱在胸前,就是那雙眼睛也不曾動一動,整個人就是一尊千年化石。
督察禦史走到龍珍珍麵前,還是微笑道:“你很不解白衣少年與玉麵郎君為何會灰溜溜地走出去。”
龍珍珍極力地點點頭,這確實是她所想知道的,也是付冬莉與絕情宮主所想知道的。
能夠在如此境況中毫無理由地走出去,而且是如此不同尋常的人物。
能夠讓他們如此走出去,那隻有一種情況,那就是他們的主人。
像這種人絕不會沒有主人,因為他們要生活,但他們卻絕不會去做苦力,當然他們也不懂種地,他們唯一懂得的就是殺人。
隻有殺人,他們才能夠活下去,才能夠在整個江湖上存在,否則,他們便會比狗都不如。
這種人雖然擁有著恒心毅力,但是你若要他做別的事情,他就會像狗一樣蹲在別人的屋前,和狗搶飯吃。
因為他們的職業就是殺手,他們不會變通。
“殺手”其實是一種最可憐的職業,也是一種最瀟灑快活的職業。
凡事都有兩麵性,都有極端之處。
督察禦史睜睜眼,然後努努嘴,便道:“你看看地上那一雙腳印,在看看胡大俠麵前那原本破碎的酒杯。”
龍珍珍朝地上看去,付冬莉以及絕情宮主也將目光移到那雙腳印上去。
她們當然都明白,那雙腳印不是白衣少年的,白衣少年沒有這種力量。
同時,她們也完全明白,秦文龍其實早已知道白衣少年在什麼地方,然而他正是用內力將白衣少年逼將出來,並以自己淩厲的伸手重創白衣少年。
這是一種怎樣的速度,一種怎樣的方式?
可是一般人卻難以看得出來這一擊從什麼地方打在白衣少年身上,而白衣少年又在什麼地方被著一股力量打中的。
這整個過程隻有四個人能夠看得出來,其中三個便是鬼無名、韋陵、還有督察禦史,可是最後一個他們卻無從判斷。
到底是胡鍾玉還是那個像是小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