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村上再次提起中國,提起中國的大連。看過《旋渦貓的找法》和《邊境 近境》的讀者想必記得,村上來過中國。準確說來,1994年6月28日乘全日空飛機從東京成田機場飛來大連。那麼在大連他做什麼了呢?

我喜歡動物園。去外國旅行時常去當地的動物園,去了全世界各種各樣的動物園。

去中國大連的動物園時,有個籠子掛一個隻簡單寫一個“貓”字的標牌。籠子不很大,裏邊躺著一隻貓。極普通的貓。我想不至於,就認認真真觀察一番,但無論怎麼觀察,都徹頭徹尾是一隻常見的褐色條紋貓。當時我頗有時間,於是站在籠前看那貓看了好一陣子。貓弓成一團靜靜睡著,眼皮全然不睜,看樣子睡得甚是香甜。

跑來中國一趟,何苦看一隻再普通不過的貓看得這麼入迷呢?連我都覺得莫名其妙。不過相當美妙的喲,這個。自不待言,睡覺的貓世界哪裏都有,而觀看動物園籠子的貓的機會卻不是那麼多的。我切實感到中國到底是個深有底蘊的國家。

書中還有一處提到中國。除了貓,村上還喜歡柳樹,垂柳。自家院子裏請人栽進一棵柳樹,春夏之交不時搬一把椅子在樹下看書,但見綠枝搖曳,但聞沙沙低語,但覺心曠神怡。於是村上浮想聯翩,由美國老歌《柳樹喲,別哭》到英國小說《柳樹》,最後想到中國:“據說過去的中國女性在即將和所愛的人天各一方之際,折下柳枝悄然遞給對方。因為柔軟的柳枝很難折斷,所以那條柳枝中含有‘返=歸’的情思。夠羅曼蒂克的,妙!”不妨說,村上也夠羅曼蒂克的,妙!動物園也罷,柳樹也罷,俱是尋常景物,而村上無不涉筆成趣。是啊,文學作品需寫得有趣,至少有趣是文學要素之一。至於是雅趣還是俗趣,是都市洋趣還是鄉間土趣,雖境界殊異,然並無優劣高下之別,但凡有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