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許。或者即使他的沉默是一種拒絕,她也要將它改變為“我願意”。於是,她輕輕地附身,小心翼翼地用碎瓷片在涼生的無名指上劃下一圈血痕——涼生的眉心微微皺起,那種疼痛劃斷了他的思量他的退路,也像劃在了我的心上。
這是兩枚永生都無法脫下的婚戒,也是他們贈與彼此的一生之痕。
而可笑的是,我見證了他們“互換”戒指這一刻。
…
我有些搖搖晃晃,咧嘴,笑了笑,說,這次搞偷窺搞得爽吧?薑生。
要不要進去恭喜一下啊,薑生。說幾句白頭偕老早生貴子,然後,順便替他倆擦擦血什麼的。
我衝著空氣拚命地笑,做各種鬼臉給自己看,眼淚卻在拚命地流。
那一刻,病房門突然被打開了,未央迎麵出來,眼角依稀有著淚痕。她看到我,如遭雷劈一般。
涼生猛地轉身,漂亮的雙眸裏閃過一絲微弱的忽而明亮的光,那仿佛是曆盡千年的一個回眸,漫長而遙遠。
我卻在他回頭看到我的那一刻,沒命一樣的跑開,躲到轉角處,如孤魂野鬼一樣,忍住淚,忍住呼吸,忍住不號啕大哭……
那一天,醫院裏,他與我隻有十幾步遠的距離。
他們倆手上的“婚戒”嬌豔如花,我一人坐在冰涼的地板上淚如雨下。
那病房門外,傳來了對話—
涼生倚門而問,剛才……是誰?
未央回頭,微微一笑,說,哦,沒誰,一個亂跑的小孩。
寧信在一旁,神色寂靜,微微傷感,看了看未央,又看了看涼生,嘴巴緊緊抿著,沒有說話。
【11、薑生:我是膽小鬼,卻不得不為你鼓起這許多的勇氣。】
嗯,是一個小孩。
一個迷了路,再也找不到回去路的小孩;一個隻能躲在病房轉角冰涼的樓梯間哭泣的小孩;一個曾經在四歲時就將自己的手放在六歲你的手裏的小孩;一個真的不願意一輩子都喊你“哥哥”,卻不得不一輩子都喊你“哥哥”的小孩……
轉角處,我狠狠地咬著自己的手臂哭,卻不敢出聲息。
在病房門外時,我還曾想過,如果你突然發現了我,我該怎麼去麵對?
我以為我會克製了再克製,衝你做了個鬼臉,傻大姐似的咧著嘴笑,故意將話說得萬分輕快,哥,我剛來。不想給你和未央姐做電燈泡哎!
那時候,我的眼淚肯定會不合時宜的流到唇邊,然後我就故作調皮地舔了一下,掩飾著騙你..哥,我這是替你高興的。說完我就仰著臉哈哈哈哈哈地大笑,跟剛從精神病院跑出來似的。
那氣氛肯定尷尬要死,你會不會突然問我,天佑沒和你一起來?
然後,未央肯定會緊張的站在一邊,看著我。
那我也會看她一眼,然後衝你笑,說,呃,他今天本來是要和我一起接你出院的,公司突然有事,走不開。嗬嗬,走不開。嗬嗬。
…
涼生,你瞧,我以為我會那麼堅強,可以對著你說說笑笑,,可到最終,現實裏,我隻有一個人躲在轉角處,獨自哭泣的勇氣。
【12、涼生∶後來才知道,有些人,一輩子,都忘不了。】
剛剛,病房中,她用一片碎瓷劃出了我整片傷心。
左手上,無名指血戒如花;右手邊,卻隻肯留給一個人。
我問她,剛才…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