擢秀樓前邊的樓上,設著細巧添換酒席。月娘引著武梓安和李潺上樓,樓上已經坐了不少人,唯有主桌空了三個位置。
樓簷前掛著湘簾,懸著燈彩,主桌的正座卻是虛位以待。
韓符、裴闕都坐在主桌。韓符一身褚紅錦袍,腰束玉帶,倒也是個翩翩佳公子。
韓符見到李潺,起身將他讓到主位。武梓安被裴闕拉到身邊的空位,也在主桌座下。今日裴闕一身貴公子打扮,一身黑色滾紅邊的長袍襯得他越發的眉目清秀,與平時跳脫俏皮的樣子很是不同,倒看不出他身上的回鶻血統了。
眾人又是一番行禮。
正在客套間,月娘,引著一個身著朱紅色騎裝,以象牙銙革帶束腰,眉目俊朗的少年上了樓。裴闕一看見到他,抬手招呼道:“阿琰這邊。”
來人是兵部尚書崔灝大人的公子崔琰,如今在金吾衛任職。裴闕將崔琰介紹給李潺和武梓安,滿口的稱讚他騎射了得。
崔琰是個急性子,喝了兩輪茶之後,便問:“顏都知什麼時候,才能來?”
裴闕道:“你真是性急,這美人就好比美酒,如顏都知這般的美人,自然是如醉仙釀一般,哪能輕易便就給人見到?”
李潺笑道:“阿闕這話說的有道理,既然是美人,等等又何妨。”
忽然對麵的高台之上飄下幾聲錚錚的琵琶聲,時而慷慨激昂,時而溫柔雅致,初時悠揚動聽,情致纏綿。隨後聲愈轉愈低,幾不可聞,如青巒間嬉戲的山泉,回旋婉轉。漸漸低音中偶有珠玉跳躍,清脆短促,此伏彼起,繁音漸增,如鳴泉飛濺,群芳爭豔,忽一陣暴雨來襲,春殘花落,一片淒涼肅殺之象,綿綿雨聲中,終於萬籟俱寂。
琴音停下良久,眾人這才如夢初醒。
韓符擊掌喝彩道:“真真是轉軸撥弦三兩聲,未成曲調先有情。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
“韓公子過獎了。”一人懷抱琵琶,緩緩而來。
來著正是顏令賓,隻見她一頭烏黑的秀發上,插了一根靈犀步搖,一雙細致的眉毛,如同秋水般含煙的眼眸,被一襲粉白的裳裙襯托得分外清秀動人。
武梓安脫口而出:“製芰荷以為衣兮,集芙蓉以為裳。”
李潺笑道:“到底是我們的狀元公子,像我這般俗人,也隻說出得出,清雅如水,淡如芙蓉這般的話。”
武梓安不理會李潺,隻去向顏令賓說道:“姑娘彈的一手好琵琶,若當年白居易大人遇到的琵琶女,似姑娘這般琴藝,那麼白大人能寫出《琵琶行》並不稀奇。”
顏令賓笑道:“武大人見笑了,當日白大人遇到的正是家母。”
“難怪。”武梓安說著,起身又向顏令賓行了一禮。
顏令賓連忙側身躲過這一禮,笑道:“武大人真是折煞小女子了,令賓可當不起您的禮。”
武梓安正色道:“梓安這一禮,是給令堂的。若非令堂高超的琴藝,也不會有白大人的傳世之作。”
顏令賓聞言,也正色道:“武大人過譽了,若非白大人妙筆生花,我母親的技藝又如何能被世人所熟知呢。若說謝,也該是我我謝謝白大人才是,隻是白大人最後離世,我竟未能在恩人靈簽燒三柱香,送他一程,實在是令賓的遺憾。”
李潺淡淡道:“世間事兒,貴在一個有心,白大人又豈是在乎這些虛禮之人。顏都知的心意,白大人自會感受到,又何必拘泥於形式。”
顏令賓說道:“王爺此言若醍醐灌頂,白大人一生憂國憂民,早已看淡了功名利祿。如此,倒是令賓落了俗套了。”
武梓安又細細地問了白居易的一些舊事。
當顏令賓說到元和十年時,武梓安和裴闕麵露哀傷之色。
元和十年六月,對於武家和裴家來說,是一個刻在心頭,不能觸及的傷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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