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可是猜錯了,我爹說我要是去了妓院等煙柳之所或是拐騙了某些個良家女子,他就打斷我的腿。”
蘇慕雪神色稍顯愉悅,清冷的聲線不再,轉而變成空靈的笑聲。
江清生覺著腦仁兒疼,真的是,咱倆不過是結義兄弟的幹係。跟何況你現在連男子都不是,我為何要與你坦白這些?
不過看著蘇慕雪腰間的瀟湘落雨劍,以及背後的九霄環佩琴,他還是機智地選擇了隱忍。
不就是查戶口嗎,哼,我江某人樂意成不。
“二哥,此行距離臨淄縣還有多遠,約莫幾日路程?”
蘇慕雪收斂起笑聲,抿起嘴唇,想讓自己顯得稍微淑女一點,輕聲道:“若是全力趕路的話,約莫是要小半個月的。屆時已然入秋,想必也就到了稷下學宮招生的日子。”
楚嘯接過話頭:“小半個月的話,這段從廣陵到臨淄的路途上向來多盜賊悍匪,此行怕是不怎麼安生。”
“怎麼會,我選的都是些大道和官道,想必他們再怎麼囂張,也是不敢在大庭廣眾之下劫掠的。”
楚嘯卻是連連搖頭,道:“二弟,你終日在帝元城練劍,卻是不曾知曉這些個盜賊悍匪,都是些窮凶極惡的人物,隻要是能填飽肚子,別說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劫掠,就算是麵對著千軍萬馬他們也敢衝上一衝。”
“更何況劫掠我們這些人,向來就是他們賴以營生的活計。”江清生不忘補腔。
“啊。這樣的嗎。”蘇慕雪的空靈聲線中不免帶上了幾分失落。畢竟是沒出過遠門,十八年就是在帝元城和上京城兩點一線的人物,一旦出門規劃路線,難免是有些紕漏。
江清生繼續出言,道:“也不是什麼大事兒,以咱們的身手,若是有哪些個悍匪不開眼的,也正好讓手中刀劍飲飲血。”
楚嘯也是不住點頭,他也就這麼一說,三千北燕鐵騎都嚇不住的人物,又豈會害怕這區區悍匪。
“不過說來,今日是罕見的大霧天氣。想來卻是那些個悍匪出手的一貫的好時機。”
話音剛落,便是滔天的喊殺聲,和震動如若雷霆的馬蹄聲響起。
江清生和蘇慕雪不約而同地望向了楚嘯,目光中透露著古怪。
楚嘯也是嘴角一陣抽搐,心想這些個馬匪兄弟這般給麵子的嗎?說來就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混進這個三人結義隊伍的馬匪頭子呢。
三人紛紛拔出腰間刀劍,神色肅穆,靜待馬匪到來。尤其是楚嘯,周身的氣勢不再遮掩,一陣霸絕的罡氣激射而出,震徹人心,令人駭然。
說到底,蘇慕雪終究是一介女子,雖說劍道天賦卓絕,百年難見。但單論氣勢這一塊,卻是很難勝過身為男子的楚嘯。
不過就在三人擺好架勢,就等著一眾馬匪策馬而來,然後抬手就是一道淩冽劍氣(刀氣)斬敵數十人的時候。
那如若驚雷般的馬蹄聲竟是越來越小,最終消失不見。
呼,微風吹過,官道之上寂靜得落針可聞。三人麵麵相覷,一時間竟是尷尬的可怕。
這...這馬匪不按常理出牌啊。
楚嘯打了個哈哈說道:“我說吧,這馬匪不可能是我引來的,我嘴又不是開過光,哪有那般靈驗。”
江清生有些無語,收起鏽劍,重新插回腰間劍鞘,道:“我想我們還是去看看這夥馬匪上哪去了吧,就算不是衝著咱們,可看剛才那架勢,估計也是來者不善。”
蘇慕雪和楚嘯紛紛點頭,覺得此言甚是有理。於是三人再度策馬前行,隨著馬蹄聲消失的方向行進。
......
李彥是長沙鏢局的少鏢主,今天是他和他爹總鏢頭李長風走的第一次鏢,他內心很忐忑,一如從未出過遠門的窮酸書生突然間要去往敵對國家。
這一路上的艱難險阻想必是不下於那傳說中的九九八十一難,更傳聞這大霧天氣更是悍匪出沒劫掠的好時機。那些個坊間女子到了這般時候,往往都是緊閉大門,就連頭兒也不敢露一下。
生怕被那些個凶悍馬匪瞧見,搶回去樂嗬樂嗬。而他李彥不過一還未及冠的少年,見到此番陣仗自然是心中沒譜,腿下打抖。
唯一能給他些許安全感的想必也就是腳下的這條官道了,隻能不住地期望能走的快些,早日脫離這馬匪橫行的地帶,之後的運鏢也會一馬平川,好受許多了。
老鏢師趙大海看著李彥的這副模樣,不僅心中哀歎一聲,大哥怎的就生了這麼個膽小的種。
雖說這周遭馬匪橫行的,但是他們押運的貨物卻並不貴重,想必也是引不來什麼厲害人物。
不然也不會舍得帶他這個少鏢主出來見見世麵,可實在是想不到,這位被總鏢頭寄予厚望的嫡子,竟會表現得如此不堪。
一路上但凡有個風吹草動,便是一陣心驚膽顫,引得一眾鏢師暗自嘲笑。活脫脫一個怕死鬼模樣,即便他趙大海是李長風的心腹人物,但是看到所謂少鏢主的這般表現,他也忍不住想勸勸李長風換個繼承人了。
李彥雖說是嫡子,可卻並非獨子,身後還有好幾個弟弟等著上位呢。不過這些話他一個外人來說,終究是有些不合規矩,還是等李長風自行決斷吧。
就在趙大海思慮間,伴隨著地震的雷鳴聲響起,卻是陣陣馬蹄聲,急驟如雷霆,轉眼間便是到了近前。
幾乎是聽見馬蹄聲的一瞬間,趙大海便大吼道:“馬匪,是馬匪,馬匪來了。”
一時間現場亂作一團,隻有那名為李彥的少年郎,反而是穩定下來,輕聲歎息道:“終究還是遇上這馬匪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