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不與樂山有關,大人自行思量。”
“你在威脅本官?”
“不敢。”
怪隻怪這位曹大人顧忌的東西太多,膽子又小了些,樂山三兩句話,就抓住了他的命脈。
“明早我便去府衙門口接人,大人,您仔細想清楚了。”
起身告辭,樂山與他見禮,還是道了一句,“望貴公子安,傷人之罪,我代我家兄長致以無上的歉意。”
夜靜無聲,樂山走在破落的街道上,不是宋羅說,樂山都不知道,長安城裏還有這樣貧苦的地方。
鈴鐺母親重病,她回家了一日,一日便沒有歸。
牽馬走在巷道裏,觀望天上的那輪皎月,想起月餘與尚書曹大人的那番話,走到巷口,樂山無端的歎了一口氣。
曹家公子,萬幸,醒了過來,但曹舶,一定私下裏與韓王說了這些話,他們陳家,最好不要有人再鬧事,否則,當真要岌岌可危了。
樂山所猜,半點不假。
曹舶將這些話一五一十地轉告了韓王,韓王聽罷,神情莫不可測,“鄭王兄都不知道的事,她怎麼會知道?”
“這便是屬下好奇的地方。”
陳家一應人口的案宗,從上到小,已被他查了個底朝天,一摞卷宗擺在案前,韓王伸出修長的食指,輕輕撥了撥,挑起一則,卷麵頓時散開,燈影裏,韓王的臉色,高深莫測,那四個字,卻看得甚是明顯。
西山大營。
“王爺,此事你看?”
“噓,”韓王正在思佐中,食指挑開卷宗,在燈影前晃了晃,“此事,我會去查個究竟。”
而此時,樂山正在寂靜的巷道裏,走了兩步,能聽見巷外傳來的陣陣狗吠聲。
已經到了,樂山將馬在門外係好,伸出手來,輕輕敲了門。
門是半掩的,敲一下,都能被推開。
敲了三聲,不見人來。
半晌,能聽見從屋內傳來的咳嗽聲,且一聲比一聲厲害。
樂山便又敲了一聲門。
久不見人來,樂山收手,隻好作罷。
退身準備往回走,身後的門忽然開了。
吱嘎一聲,身後有人說話,“門是開的,有事怎麼不直接進來?”
樂山轉過身去,隻見著,麵前這姑娘,大抵十歲左右,與鈴鐺眉眼有兩分相像,如案宗所記,那這小姑娘,必是鈴鐺的妹妹了。
“主不來,不好擾,”樂山朝她點頭,“我與你姐姐認識,夜半拜訪,見諒。”
小姑娘先是被麵前人的氣度折服,光是看這張臉,也怔了好久,好漂亮,像畫裏走出來的一樣。
再然後,是被她這些文縐縐的話說的不知如何應對,手還放在門把上,她推開了門,朝屋裏喊了一聲,“阿姊,有人找你。”
半晌功夫,屋裏又有了聲響,似是一盆水被傾灑的聲音,鈴鐺端著盆走了出來,“誰啊?”
“外,外委!”
樂山亦是點點頭,對在門邊呆呆的小姑娘說話,“我可以進去嗎?”
還是鈴鐺先反應了過來,“進,外委請進。”
走到她身邊,樂山問,“你家妹喚什麼名字?”
“燈籠。”小姑娘走到她身邊,有些拘謹地說話了,“我叫燈籠。”
鈴鐺卻瞪了她一眼,“外委麵前,又沒問你話,不要亂插嘴。”
“哦。”燈籠便癟了下去。
樂山搖頭,“無妨,鈴鐺,不要太拘禮。”
突然被點名,鈴鐺的腰杆瞬間挺直了,“是。”
“不要拘禮。”樂山又重複了一遍,“身在營中,需得遵規,但現在,你我不在營裏,出了營,私底下,我不強求你做這些規矩,所以,不用拘禮。”
鈴鐺依然將腰板挺得直直的,囁嚅了一句,“私底下,我也想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