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山再醒來,已是半個上午後,她不知自己昏睡了這麼久。
輾轉醒來,見大夫正坐在她的床頭,樂山想要起身,被人按住,大夫說她,“莫動,還紮著針呢。”
樂山睜眼看在床頭的陳瀟,陳瀟很是說了她一番,“大夫說你怕是這樣疼著,是已很久的樣子了,自己的身體自己怎麼不愛惜呢,大雪天還在外頭跑,是非要將自己累倒才可麼。”
這時腦袋沒這麼疼,樂山疑惑,問,“我這是怎麼了?”
老大夫說她,“一時查不出病症,許是瀟二說的,是你太勞作的緣故,你一個婦人,數九寒天的,就少在外頭奔波奔波吧,近幾日也莫要太思事,且好好在家中再休養休養,晚間我再來與你紮一針。”
聽老大夫的意思,她這頭疾是還很重了。
也不知是怎麼了,難道真是這幾日思事思得很的緣故?
沒道理的,前世裏可沒這個病,身子一向壯得跟頭牛一樣。
便向營裏請了一日假,正好是大雪天的,她窩在家裏偷閑了一日。
陳瀟一時即隔絕了樂山院外的所有人,不叫人來往,還給她一個好清淨。
午時吃過了飯,樂山頭沒那麼疼,想做點事也是可以的,但想了想大夫說的話,便窩在榻裏,又睡著了。
這麵美人榻,還是沈璞留下的,搬家的時候,別的沒搬,硬把這張榻子還是搬了來。
睡得正熟,忽聞見了熟悉的焚香,懷裏似被人塞了個暖爐,睡得熱乎乎的,她睜開了眼。
在榻邊看見了問蘭。
問蘭眼裏含著點淚意,麵上是欣喜的,“夫人。”
“傻丫頭。”樂山坐起,怪不得聞見了家裏的焚香,“你怎麼過來了?”
“夫人你還說呢,好好的就回了這邊,走的時候都不把奴婢帶過來,你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
“一時給忘了,下回回來,一定把你帶著。”
“嗯呢。”
話說出了嘴,樂山才覺得好笑,怎麼那麼順口就道出了下回呢,都不知道還有沒有下回。
問蘭伺候她穿衣服,跟她道,“夫人,你等會兒,外頭有位大夫,還等著給你看頭疾,我這就把他喚進來。”
就說這丫頭怎麼就過來了,原來是那人的緣故,不僅把她使回來了,還帶了位大夫過府。
樂山閉目思了思,止住了問蘭,“不用了,叫那大夫回去吧,這邊已看過了大夫,就不再看了,多看無益。”
“夫人……”
問蘭到前廳來回話。
大夫在前廳,沈璞也在前廳。
等了小半個時辰,沈璞讓一直在旁作陪的陳瀟先回自己的院裏去了,獨與那大夫在廳裏等。
問蘭來回話,望見自家爺這樣,她都有些不忍心。
小姐又與姑爺置氣,姑爺聽了她的事,當即擱下了手裏的事就過來了,在廳裏一直等,她問爺為什麼不去院中的屋裏等。
侯爺隻緩緩搖頭,道就在這裏等。
問蘭不明白為什麼,隻是單看著這二人又這樣,她心裏實在不好受。
所以緩著回話,“夫人說,她已見過了大夫,便,就不見大夫了。”
沈璞沒說話,他身邊胡子花白的那位大夫登時就跳了起來,“這是拿老夫在開玩笑麼,老夫的時間寶貴,容不得你們胡鬧,等一刻已是不易,還想叫老夫走,老夫這便走了,小七兒,一時莫要再來找我。”
沈璞緊緊攔住了他,“宴大夫,莫急在這片刻,我家夫人不知輕重,必是要你去的,你這就跟著這丫頭過去吧,且就去,不用信她這一句話,不妨事。”
要不是看在這小子這麼疼夫人的份上,往常他是肯定等不住的。
“那走吧。”宴大夫道。
問蘭應聲,“嗯,哎,走。”
眾人走了兩步,發現沈璞還留在原地,宴大夫回頭,問,“你不走嗎?”
沈璞平靜搖頭,“就不過去了,這裏等你的消息。”
宴大夫擺手,“你這小子,做事慣讓人摸不著名堂。”
一時間眾人都離開了大廳,隻留下沈璞一人。
其實一個人在這裏等消息也不要緊,隻要她沒事。
他隻是怕,怕他再到了她的麵前,無端又會引起她的頭疾。
怕她,是因他生了這虛妄的頭疾,是他,惹得她不開心。
便不是他的緣故,多半肯定也會有點,是不想因他這一去,反加重了她的頭疾。
那便在這裏等一等吧,縱使是等一日都無妨,時間沒有什麼緊要,隻因如若回家了,那家裏,何嚐不還是空蕩蕩一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