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雨生將郭信文帶到了純『色』。
深夜十點半,狂歡才剛剛拉開帷幕。
這些異『色』的靈魂,褪去了白日的軀殼,湧入純『色』,尋找同伴的慰籍來消除一周的疲憊。
他們並未奇裝異服、濃妝豔抹,但是那一張張麵孔,寫滿了往日在外麵的陽光下所看不到的寂寞和渴望。
青澀的學生、斯文的白領、粗糙的藍領、滿身金貴的富豪……這些人全都卸下了社會屬『性』,在這裏回歸本我,展示出他們最原始,最不加修飾的一張麵孔。
彼此試探著,糾纏著,尋求著陪伴,或是發泄欲-望的理想對象。
純『色』,最純粹的顏『色』。
許多老客人都認識江雨生,紛紛打招呼。
“rain,閣下終於又『露』麵了!”
“雨生,過來和我們一起喝酒。”
“江總,帶了新朋友來?是你男朋友?”
郭信文生得高大英俊,衣著氣質一望即知是養尊處優的精英人士。他一走進純『色』,強力磁鐵般吸引了大半場目光。
有人納悶:“這位哥哥怎麼有點眼熟?”
“是演員,還是名人?”
“喂喂,”江雨生打了個響指,“‘不問,不說’,這是純『色』的守則。識趣點。”
那人悻悻地走了。
有一些火辣辣的目光已在無聲地剝著郭信文的衣服。甚至有兩三名清秀的年輕男人身姿妖嬈地朝他走了過來,眼波如勾。
“第一次來?”
“噫,大哥身材好結實喲。平日一定勤練。”說著,直接將手放在了郭信文的胸膛上。
郭信文臉『色』如澆了一層黑鐵,將對方一把推開,難掩嫌惡。
隨即他又渾身一震,難以置信——方才有人趁『亂』『摸』了他的屁股!
從未有人對他這麼輕浮過!
雨生從酒保手裏接過兩杯酒,遞給郭信文一杯。
郭信文警惕地問:“什麼酒?”
不過是酒保自己新調製的一種雞尾酒,但是江雨生偏要取笑:“加了點助興的料的。喝了能讓你放鬆下來,投入到這一場歡樂裏。”
郭信文濃眉擰做一團。
江雨生笑得眼角溢淚。
“雨生,你這朋友真逗。”旁人也跟著笑,“第一次來這樣的地方?”
“別捉弄他了,雨生。免得人家對我們有什麼壞印象,還以為我們這裏是『淫』-窩。”
“你朋友長得真好。要想求點初體驗,我可以來教他呀。”
“切,人家有雨生了!”
郭信文緊繃著的臉龐一片淡漠,隻是緊繃著的肩背肌肉出賣了他的情緒。
“放輕鬆點,信文。”江雨生低聲安撫郭信文,“你這樣的男人,全球處處為家,黑白兩道通吃,怎麼可能從來沒有進過**?就算沒有參加過海天盛筵,也總該見過豬走路。況且這裏隻是一間合法的酒吧而已。”
郭信文有些委屈。
他哪裏是沒有見過世麵的男人?
他曾親自率領船隊穿過海寇出沒的公海押運貨物,他曾單槍匹馬上對手的船上談判,他曾在地下賭場裏見壯漢被拳拳捶打致死,甚至還曾親眼見海盜頭目開槍『射』殺叛徒。
為了談生意,他也曾出入最高檔會所,螢幕上小有名氣的女星衣不遮體地為他倒酒;也曾在沙漠之國,同王侯品嚐著撒著金箔的美食,有膚『色』如蜜的脫衣舞娘在膝前跳舞;甚至在南美最魚龍混雜的拳擊酒吧裏,他也曾喝著劣質的威士忌,任由坦胸『露』『乳』的流鶯在身旁賣弄風情。
郭信文見過的風景,大概是江雨生的百倍。
隻是在那些場所,從來沒有哪個男人膽敢如此輕浮地來『摸』他郭氏『主席』的屁股!
郭信文不苟言笑,傳言中又心狠手辣,且忠於婚姻不好聲『色』。於是,再浪『蕩』膽大的交際花,見了郭信文那張肅殺的鐵麵,都要止步。
“歡迎來到我的真實世界,信文。”江雨生笑著攤開手,“這也是你從來沒有見過的我的一麵。”
兩個男人若無旁人地在吧台邊擁吻,全情投入。
郭信文還看到兩個男人手拉著手,抵頭促膝,身體陷在沙發裏,喁喁私語。
這些人,對著同『性』散發出濃鬱的荷爾蒙,眼神、肢體語言,全部都充滿了誘『惑』至極的挑逗。他們在男人之中,都還分出了雌雄。
“這就是我們。”江雨生說。
郭信文說:“你和他們不同。”
江雨生噗哧笑:“有什麼不同?”
“你沒有那種饑渴。”郭信文說,“你更優雅……”
“不不。”江雨生笑道,“我隻是已經知道自己要什麼,有的放矢。在求偶上,我同他們一樣對同『性』充滿了渴望。”
“你不是這樣的。”郭信文依舊堅持己見,“你安詳沉靜,不貪婪,從來不索取。雨生,當年我們一起住在舊宅裏時,你是那麼可愛,那麼完美……”
江雨生笑得又要抹淚:“信文,那是十七歲的江雨生。那是正處在人生最低穀,知道隻有伏小做低、委曲求全才能生存得更好的江雨生。那是被你厚待而受寵若驚的江雨生。那是還沒有嚐過真正的愛情和事業,懵懂無知的江雨生。”
老天爺,十八年光陰,早在江雨生的人生上過去,卻沒想還停留在郭信文的心裏。
江雨生突然很替郭信文難受。
也許在他這半生之中,按部就班、老沉持重,每走一步都要思前索後,替全集團上下千萬人前景和退路『操』心。他人生最無憂無慮的歲月,就是那段有江雨生陪伴的,住在遠離父親和責任的舊宅中的短暫假期。
鮮花似錦,陽光雨『露』。郭信文暫時放下了家族繼承人的沉重身份,和一個全心全意的朋友,享受著明媚的青春。
他是愛江雨生,還是借著愛他,來緬懷自己僅有過一個夏天的少年時光?
可惜江雨生匆匆離去,留下少年郭信文,獨自一人,還一直留在那片花園裏。
他竟然一直沒有走,像個彼得潘,舍不得長大,一心想將最心愛的朋友找回來。好像這樣,就能將他失去歲月湊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