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鷓鴣天(3 / 3)

“物質決定空間如何彎曲,空間決定物質如何運動。”上大學以來都沒怎麼看過這種科學類的書籍,隻是最近看的那本裏,男主角剛好是個物理學家,研究的還偏偏就是相對論,惠勒對於廣義相對論的這句概括就是他的口頭禪。

杯子裏的水慢慢轉著圈,蕩漾出一個微型漩渦。他的視線不經意抬起來,唇邊還掛著那隱約的笑容,可眼裏卻分明增添了些別的東西,像是撥開了厚重雨林裏的一片芭蕉葉,那刺目的陽光就從那縫隙裏漏下來,整個昏暗的視野裏出現那道宛若神跡的光柱。

外麵響起淅淅瀝瀝的雨點,敲打在屋簷上,慢慢合奏成一曲無規律的樂章,也能輕易抽離塵世間所有的歡愉,把那珍貴的淡淡愁緒吹到每個人的心間,無從逃避的過往和無可奈何的現實就那麼撲麵而來。

腦海裏驀然想到了博爾赫斯的幾句詩。

“誰聽見雨落下,誰就回想起,

那個時候,幸福的命運向他呈現了

一朵叫做玫瑰的花

和它奇妙、鮮紅的色彩。”

訝然的一抬眸,就對上那雙沉靜如許的眼睛,臉上的笑容已經收斂了許多,似乎這才是他最為真實的樣子,而之前那個揚起笑站在陽光下的人,慢慢走進黑暗裏,做回了最真實的自己。

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有那麼多首詩,可命運挑挑揀揀,偏偏那麼恰好的選中了這一首,這幾行。微張著唇,慢慢說了句,“No ohe past, no ohe future.(沒有人生活在過去,也沒有人生活在未來。)”

“and now it is the only form in which life is actually held.(現在是生命確實占有的唯一形態。)”

或許之前那是一個萬分難得的巧合,那麼接下來我聽到的這個回答似乎無形中印證了什麼。

我們慢慢看著對方,臉上的神情有那麼一瞬的怔忪,卻又慢慢的笑起來。

我端起桌子上的杯子,盡管裏麵裝的隻是淡然無味的白開水,“合意友來情不厭。”

兩個杯子慢慢碰了一下,發出清脆的聲響,像是要穿透這陰沉的雨幕,“知心人至話投機。”

我們似乎一直都在等待著什麼,即便是感到茫然的時候,也是在等著一個可以不用自己來選擇的契機,一個可以被現實或變化推著往前的齒輪,等那個之前的時刻到來的時候,有些人已經忘了這個當初在腦海中一閃而過的念頭,隻剩下機械的生存,需要浪費時間的思考成為了生活裏最次要的事情。

“可惜這隻是水。”

“聊勝於無。”

4

鐵樹不開花。對於眼前這個人,這大概是最貼切的描述了,似乎在他全部的生涯裏,感情是屬於另一個世界的東西,而他目不斜視的往前走著,絕不會被路邊的風景給絆住腳步,不知是是誰的幸運,又不知是誰的不幸。

“真可惜。”他難得的歎了口氣,一點也不像那個經常笑著的行走在邊緣的少年。

“南瓜炒肉是有點可惜。”這邊的菜式是剛來的時候最奇怪的事情,總帶著一絲絲甜味,大部分都是較為清淡的菜式,甚至還有些極為奇怪的搭配,不知是該可惜了哪一邊。

他不置可否的笑了起來,抬起的眼底滿是爛漫春色。腦海裏驀然回想起很久之前的一個畫麵,校園裏那棵晚櫻開出了豔麗的色彩,他站在那跟前,抬起頭不知是在看遠處飄搖的雲層,還是那照耀的重瓣花朵。

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

那時的喬子又站在欄杆邊上,看初夏的陽光從遮擋的雲層後一點點傾瀉出來,落了他一滿肩,少女的心思多麼想成為此時的一陣清風,哪怕隻是飄然的掠過他身邊也好,若是能滿足下小小的奢望,緩慢而細致的撫過那眉眼是再好不過了。

“看你這麼喜歡我們專業的課,當年高考填誌願的時候就應該填這裏,我在替老師可惜,損失了這麼一個好學生。”他的頭發遠觀就極其溫柔,像是他這個人的性情一般,溫和不厲,從沒見過他生氣的時候,嘴角總是銜著那股淡淡笑意,似乎總有無法完結的開心事堆積在他的心底。至於臉部的輪廓,這麼近的看,似乎是變得越發深了些,不再是少年時期那般青澀,倒是已經有了成熟的跡象。

剛來他學校拜訪的時候,他似乎是剛結束了什麼活動。看到那個臂彎搭了件外套,穿著白色襯衫和西褲的人站在校門口,不由得有些訝異,好像有什麼東西已經變了,他也不再是當初那個人了,而我也不再是那個孤高自傲的高中生了。

每個人都不喜歡遺憾,於是生活的後半段裏,有無數種祭奠過往的方式,徹底的埋葬,偶爾的回顧,拋下一切的從頭開始。可命運真會讓每個人都如願嗎?

就像現在,我隻得慢慢笑著,當做認可他說的話,才能避免揭開那層隱秘的麵紗,怕把眼前的這個人給嚇走。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有多遠?你站在原地就好,那一百步還是一千步都由我來走。

記得當初我那慘不忍睹的化學成績,永遠分不清氧化反應和還原反應,更不知道為什麼那兩個物質之間就發生了反應,更別提那萬能的元素周期表了。沒想到現在還得提起精神來這邊聽化學課,就連有些人都覺出了異常,卻隻有他一人毫不懷疑我的居心,滿心相信我說的話,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偏偏隻他不知曉。

“袁嶺。”

“怎麼?”幹淨的臉就像一張純白的紙,拿著毛筆的人遲遲不肯下筆,惟恐壞了這張紙。

我指了指自己的唇邊角,他臉上現出了迷惑的神色,坐在座位上像被什麼魔法給定住了,隻得無奈的提醒他,“你嘴邊有飯粒。”

“啊。”他恍然抬起手抹去,臉上浮現出不好意思的神色,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那張麵孔上似乎放鬆了一種情緒,就那麼一秒的時間,來不及分辨。

他什麼時候才能看穿我的心思呢?

隻得說服自己,來日方長,但願命運能賜予我和他來日方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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