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的喇叭聲斷斷續續地響著,迎麵駛來幾輛軍用迷彩,一晃而過。
殷英麵無表情地扶著方向盤,身形拘謹,沒有鬧出動靜,擺出一副認命的樣子。
黃鶯卻看得真切,她這位大姐的眼睛滴溜溜轉個不停,顯然是另有打算。
大海市成為內陸第一個淪陷的城市,不全是地理位置因素。
真論起來,天災隻占三分,人禍卻占七分。
與其他城市嚴格的秩序不同,大海市檢測手表的覆蓋率不到七成,其中相當一部分,還是認認真真的走形式那種。
作為西南邊陲的近海城市,它很自由。
自由。
即是風險。
“油箱見底了?”
韓楚的聲音驀然驚醒了殷英。
“沒,沒。”她回答。
“繞加油站已經三圈了,你在等人?”韓楚合上文件夾,很認真的問道。
這就是他為什麼不喜歡培養勢力。
人心複雜,難以製衡,最要命的是不自知。
要服從已是千難萬難,盲從更是天方夜譚。
當然,做皇帝另算,那個位置下的盲從者不知凡幾。
殷英聞言,有些心虛,一腳油門下去,離目的地又近了幾分。
萬家嶺防空洞位於大海市近郊,廢棄久了,就變成了臨時倉庫。
開了簡易焊接的鐵門,殷英打著手電在前麵領路,黃鶯留守在原地。
韓楚不慌不忙地走著,隨手在地上撿了根鐵釺。
汙濁的空氣中飄著淡淡的血腥味。
不是單純的喪屍血或者人血,更像是兩者雜糅在一起。
此地絕非善地。
一聲淒厲的貓叫打斷了韓楚的思緒。
那是一隻灰白相間的野貓,斷了一根牙,瞎了一隻眼,在垃圾堆裏輕輕跳動時,左後腿好像有些傷。
殷英停了下來,直覺告訴她,這裏有問題。
防空洞裏沒有食物,連耗子都不會光顧,野貓怎會來?
而且看樣子它吃得很飽。
仔細搜尋,殷英在水泥牆壁上發現了一連串的彈坑,那是近防機槍的痕跡,屠殺喪屍的利器。
循著彈痕往下走,不多時,她看見滿地殘屍堆在山洞末路的拐角,血腥味差點把她衝倒。
齧齒動物的進食聲更是令她不寒而栗。
顯然,昨晚這裏發生了一場火並。
她剛要回頭解釋這一切,卻猛然發現韓楚早已不見蹤影。
他那種匪夷所思的身手,誰能解決,還悄無聲息?
幾乎不用猶豫,她立即轉身逃跑,還把手電關了,想要借著黑暗遁去。
驟然,一團白色亮光升起,殷英瞬間覺得自己快瞎了,是閃光彈。
不知被誰絆倒,她失去了抵抗力。
一記手刀襲來,殷英昏了過去。
……
柴油發電機在嗡嗡地運轉,布帆帳篷旁邊,殷英醒了過來。
她麵前是被放倒的黃鶯,綁著雙手,四周堆著雜物,水桶裏泛著刺鼻的明礬味。
“喊醒她們。”
有人在她背後說話,殷英確定不是韓楚。
“我是城防軍第三支隊的小隊長殷英,你是誰,敢抓我?”
殷英的聲音很大,她要確保整個營地的人都能聽見,她大小也是個官,誰敢殺朝廷命官?
“殷隊長真是貴人多忘事,我們上次吃飯才是半個月前。”那男人說道。
“請本姑娘吃飯的人多了,你哪位呀?”殷英有些不屑。
“殷隊長來這塊地方,原來不是來找楊某敘舊情的,真是讓我好生失望。”那男人輕笑著。
“原來是你,楊寬?!你好大的膽子,讓仇老大出來跟我說話。”殷英放下了心。
大海市的各種黑惡勢力盤踞多年,和執法者自然形成了一套體係,仇老大管著萬家嶺一帶,手下數百小弟,但是碰見了殷英,也得叫一聲姐。
楊寬不過是仇老大手下一個小頭目,能請她吃飯,也不過是因為有個自淨者大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