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指引者(1 / 2)

神力!

原來真的有這種東西!

這股力量無可名狀。不知根底、不知來處。龍盤閉目內視,明明知它無形無質,卻能清晰地看著它在自己的血液經脈當中蔓延、侵染……要知道這“內視”二字,那是修真文中的概念,並不屬於本文範疇。龍盤驟然所見,心中自是驚駭莫名,可是,早已被冰凍麻木的身軀竟隨著它的滋養極快的恢複著感知。便知這時恐怕是想死都死不下去了。

龍盤經年征戰,身上舊傷隱疾不知凡幾。即使他是百戰不衰的狂人,近年來也時時深受所擾。這世道人壽不高是有道理的。龍盤此時不過三十出頭,便已感力不從心。那些往日積壓的傷痕已經蠢蠢欲動,宛如一群蟄伏的猛獸,隱隱已有反噬之象。照這樣下去不出數年,即使他不被病痛折磨而死,屆時他又哪裏還能在戰場之上屹立呢?

龍盤隻是不怕而已。身處其位,這時他就算想退,也沒有退讓的餘地。與其在病榻上多苟延殘喘那麼幾天,還不如死在刀劍之下。何況,他這身子,幾已掏空,哪裏是將養就能好的?一旦失去了心中的堅守,隻怕垮得更快,就如那黃河決堤,一潰千裏,未見得就比在戰場之上能活更久。

眼下,這股力量極快的修複著他身上的損傷。龍盤明確的感到自己身體的每一寸都在迅速的脫胎換骨,一股勃勃的生機直從自己每一個細胞之中朝外迸發出來。即使仍是血肉之軀,這身體,已比當年最盛之時更加強健!

這就是神力。

神的力量!

龍盤睜開眼睛。這時他雙目清明,早不複之前的渾濁晦暗,若是在他身旁看去,便能見兩道睛光從他目中倏然迸射,疾如閃電。而後便迅即內斂下來。這一放一收,就似蘊含了整個天地的常規一般。

龍盤最初得遇神力的狂喜激蕩此時還充塞心間並未散去,但卻明顯地感到它被一股醇正且祥和的力道降服安撫,變得從所未有的平和周正。就仿佛一個喧囂胡鬧的小孩,被一雙溫柔的大人的手輕輕按住,要他稍安勿躁。

龍盤抬目望去。眼前的殿宇之前受視力所阻,並未看清原貌。這時存心打量,隻見在他麵前高聳的,原來是一扇巨門。

龍盤此前僅僅將這扇門便看做一整座宮殿,由此可見這扇門有多麼寬廣。巨門兩側各立兩根石柱,均有十數人合圍的寬度,向上聳入雲霄,極目望不到頭。門左右不知連接著什麼,隱隱是兩堵牆麵,卻氤氳難辯其貌,漸次隱入虛空:雖然冰川之內觸目總是灰暗一團,又風雪交加,視線並不能及遠。但龍盤意識卻很清楚明白,這宮殿並非屹立在地表之上。確切的講,它應該是連結大地與虛空的一座存在。

這世上任何事物都有其本源。即使改造他身體的這份神力也一樣。龍盤心裏明白地感到,這股神力的根本,便深藏在這扇門內。在這片殿宇之中!

龍盤不由自主的舉步上前。

這扇門本身半入虛空,就如海市蜃樓一般的存在,凡人看在眼中,即使腳下怎麼行走,也永遠走不到近前——但此地卻又不同。這整片地域都被門內逸散出的神力籠蓋,不知時日。龍盤的身體更是經由這股神力重塑,全身的氣機已經與之相連。是以,他靜靜的走到門下,並無任何障礙,便如走向一扇尋常的門一樣。接著,伸手合了上去。

龍盤的掌心自然是碰觸不到任何東西的。

都說了他不過是肉體凡胎,就好像看著水中之月、鏡中之花,即使如何舉動,皆是枉然。反而是他的意識之中,在“觸及”這扇門的時候,倏忽閃現出許多瑣屑的念頭,就仿佛千百塊鏡麵的碎片,片片倒映著不同的景物,紛至遝來,令人一時無措。

龍盤心性堅韌,即使自己腦海中忽然多了這許多意念,他也絲毫不亂,僅僅是手掌下意識的向後抽離了些許,眉心重重的糾了一下而已。

隨即,龍盤便發現,他腦海中多出來的這些念頭,並沒有因為他手心的後退而消散:

祭司……

這些意念雖然駁雜散亂,並無一條清晰的脈絡可循,可在在都顯示出一個重點:尋訪祭司。

祭司是什麼?

“祭司乃是神明的侍者和使者。同時,也是這片神力的主人。”

龍盤腦海中疑問剛起,立即便有相應的答案浮現出來。真實自然得好像是他自己本來的記憶。可龍盤很清楚,這些並不是他的,甚至在外麵這整片大陸之上,也無人知曉,更遑論流傳。

這些,都是這扇門上的意念帶給他的。

……

這整片冰川覆蓋之處,原是一個廣袤美麗的國度。這片國度的遼闊和富庶,現在的人們根本無法想象。神明護佑著這塊土地,人們不知有饑寒病痛,不知恐懼悲傷,生生死死都安然接受。因為這些都是神明的恩賜。

可是不知何故,轉瞬之間,神明消散,大地冰封。這個世界就變成了而今的模樣:地麵荒蕪,國度傾塌,人們相互廝殺、掠奪,就似永遠沒有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