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陷阱。他意識過來。但是周楷明跟這有什麼關係?
“那能不能給我一杯水?”暫時隻能先讓這些人放鬆警惕,周承澤作出不再打算離開的樣子,又伸手按起了太陽穴,“我喝太多酒了,難受。”
那個首先跟他講話的女人便去廚房給他倒了杯水來。
周承澤鼻尖湊近杯口,嗅到一股刺鼻的異味。他是化學領域的佼佼者,對這股氣味再熟悉不過,一聞就知道這是杯沒有燒過的自來水,氯超標嚴重。“我喝不慣生水,”他出於本能將水杯放下,“有沒有礦泉水?”
圍住他的三個人都搖了頭,他便又要起身:“我出去買。”
兩個男人再一次將他按回地板上,語氣強硬起來:“不行,我們這裏有規定,沒寢室長的允許,誰也不能出門!”
話音剛落,那張緊閉的大門就從外頭被打開了。一大群男男女女湧入房子,不知道是誰打開了客廳的頂燈,刺眼的光線讓周承澤閉了閉眼,然後看清了這些衝進屋來的人——他們服裝各異,年紀從十六七歲到六十出頭不齊,唯一的共同點隻有臉上興奮異常的表情。
不少人跑到了他跟前,瘋狂地高呼:“歡迎來到全新的世界!這是最偉大的事業!你所有的目標在這裏都能夠實現!”
周承澤霎時間就清楚了自己的處境。
而接下來他要麵對的,是整整一晚的折磨……
第二天一早喬茵如常去律所上班,剛把車從地下停車場開出來,就被值班的保安給叫住了:“誒誒,喬小姐!”他手裏抱著一捧玫瑰,小跑著來到車窗邊,把花塞給了她,“這是昨天早上一個先生給你的,他在你樓下等了幾個小時,後來突然有急事走了,叫我把花給你。”
“先生?”喬茵微愣,轉而又笑笑,對他道謝,“啊,謝謝。他有沒有說他叫什麼名字?”
保安搖搖腦袋,“沒,他走得急。”
“哦,沒事,謝謝你啊。”她笑著把花放在了副駕駛座上。
抵達律所附近的停車場以後,喬茵又把那捧玫瑰抱到腿上,仔細看了看,希望能找到卡片一類的東西,卻意外發現了一個信封。她以為是送花的人寫的,就拆開來看,映入眼簾的卻是漂亮而陌生的小楷字跡:
“小澤,我回來了。送信的人是我同事,你要是有時間,就跟他一起過來找我吧。”
信沒有署名,開頭的稱呼讓她聯想到了周承澤。
這是寫給周承澤的信?難道花是周承澤送的,他不小心把信放在裏麵了?
可信藏得隱蔽,不像是不小心放進去的。喬茵越想越不安穩,總覺得不大對勁。她掏了手機打周承澤的電話,卻一直占線。眼看著上班時間要到了,她隻好先去律所,一到休息時間就試圖聯係周承澤。
讓她更加焦慮的是,周承澤一整天都沒有接她的電話。
兩天後,市公安局接到報案,確認周承澤失蹤。
喬茵來到警局的問詢室時,臉色有些蒼白。肖楊給了她一杯白開水,便開始按程序進行問詢。周承澤失蹤前最後出現的地點就是她家樓下,在那之後沒有人再見過他或是聯係到他。他無故兩天曠班,中科院那邊就給他報了失蹤。一般的失蹤案原本是不會讓肖楊他們來查的,但周承澤參與了中科院一個重要的項目,所以現在上頭給的命令是一個星期之內必須把他找回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我想起來一件事。”喬茵捧住玻璃杯,盡可能讓自己保持冷靜,“他哥哥周楷明在他念大三的時候突然失蹤了,之後一直沒有音訊。我見過周楷明兩次,他就叫周承澤‘小澤’。”
“字跡應該是周楷明的。”一旁的嚴聰頷首判斷,“不然一個有判斷能力的成年人不會輕易跟著陌生人走。”
而肖楊已經叫人去確認:“去找材料進行筆跡鑒定。”
周承澤的老家在東北,取證還有不少麻煩。讀大學的那四年裏喬茵見過他的老母親一回,想起那個步履蹣跚的老人,她就忍不住合眼,深吸了一口氣。“他家裏隻有一個老人家了。”抓著玻璃杯的手指微微收攏,喬茵無聲地歎息,“先是丟了丈夫,再是沒了大兒子。不能再連小兒子都沒了。”
出了這種事,她自責也是情有可原的。嚴聰正要開口安慰兩句,就被肖楊不冷不熱的聲音搶了先:“要懺悔等我們確認你有嫌疑再說。”他放下手裏的筆,抬眼沒多少表情地看向她,一雙眼角上挑的鳳眼裏眼神平靜,“你是律師,知道什麼時候做什麼事對自己有利。現在配合我們辦案,不要分心。”
在外人看來有些刺耳刻薄的話,喬茵聽了卻漸漸安下了心。
她跟他對視數秒,總算平複了情緒,點點頭,兩眼恢複了清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