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脈脈(2)(1 / 2)

情脈脈(2)

情脈脈(2)

丫鬟將我帶至書房,我見書房的門窗都開著,雲庭站在書桌前寫什麼,陽光從窗外斜斜地射進來,映在他的身上,給他的全身鍍上一層平和的色澤。丫鬟想出聲稟報,我趕緊製止她。轉頭望著雲庭發呆,這個男子,什麼時候看他,都顯得那麼飄渺,像在看低飛的鳥兒,明明在自個兒頭頂盤旋,還能聽見它拍打翅膀的聲兒,可就任憑你伸長了脖子,墊高了腳也看不清,它下一個拍打翅膀後將飛向哪裏。

我靜靜站在門口,屋內的寧靜緩緩流淌進心中,讓我不舒服了一早上的心漸漸安穩下來,他若有所覺,擱下筆,抬眼望見門邊的我,唇邊浮起一抹微笑。我走進去,立於他身側,看向書桌,原來是在寫折子,抬了眼看向別處,目光掠過 ,下意識尋找一抹綠,隻見多了幾卷畫,唯獨少了那副糾結心思的綠色卷軸。確定了裏隻有紅黑兩色卷軸,我的嘴角不禁扯出了一絲笑,我看到雲庭正盯著我,眸中盛滿溫柔。

我抿了抿嘴,不知該說什麼好,隨他打量我,隻是笑看著他,他今天氣色好了許多。

他拉過我的手:吃飯了?

我道:“王府的早膳那麼好吃,怎可能浪費。” 他微頷了下首沒有再說話,我猶豫了會,問道:“你還生氣嗎?”

雲庭:我何時生氣了?

“那你昨晚怎麼一句話也不說?”我撇了撇嘴。我正豁了小命打算和三王子吵一架時,他冷不丁出現了,卻一言不發,隻是斜靠著身子打量我們。寂靜中隻聽怦怦的急亂心跳,不知道是三王子的,還是我的。二人都有些不好意思,我恨不能立刻暈了過去,身上的衣服因為泡過水,此時全貼在身上,又冷又羞。好一陣沉默,我實在忍不住,重重地蹬了了幾下腳,他才揮手讓楊堅把我回去。

他轉了臉,不看我也不說話,但微不可見地扯了下嘴角,好象在笑。我微垂了睫毛,我當然知道他在偷笑些什麼,我雖然沒有潑婦罵街,但瞪著三王子那副咬牙切齒的模樣也好看不到哪裏。我反握住他的手,摸著他修長手指上的薄繭,輕輕晃了晃,固執的想聽他說。他回臉看著我:隻是一時適應不了你帶來的震驚。

我臉一紅:“現在適應了嗎?”

他臉上帶出了笑意:依然震驚。

我低頭抿著嘴沒有說話。

他微微遲疑了下:我見過的女孩子都很溫順嫻熟。

我心下有點說不清楚的失望,他卻又補了句:我明白,那是你的真性情。

我鬆了口氣,想了下又急急爭辯:“不,我的真性情不那樣的,我也可以很溫順的,隻要別逼急了我……”

那樣的你很率真,很可愛。他在我手心道。

“沒想到,第一次被人誇讚竟乃吵架吵出來的。”我與雲庭對視半晌,兩人唇邊都帶出了一絲笑意。

雲庭:我還有折子要看,讓楊堅先帶你出去逛逛如何?

我搖頭:“一次誇獎,我就很受用了,還不急著第二次。”

他垂目微微思量了會:看書?

我笑了:“甚得我意。”

他坐於桌前查閱文件,我隨手抽了幾本書,靠在椅上隨意翻看,可心思並沒有在這上頭。寂靜的屋中,隻有他和我翻閱紙張的聲音,熏爐繚繚青煙上浮,淡淡香氣中,我不禁輕扯嘴角笑起來,覺得這就是幸福。我們既沒有天各一方,也沒有生死相隔,雖然兩人之間如各了幾道永遠也無法逾越的隔閡,我走入不了他的全部,他也融不入不了我的身心,隻能隔著數丈的距離互相觀望,一些將點破卻未點破的情緒在我們之間流連。

不可說。我默念著,也許這樣就好。從他落在我身上的每個眼神裏,我能覺察到春陽般入骨入隨的溫暖;從他無意提起的每句話,我能覺察到他夏花般熱烈真摯的關心;從他的親吻中,我能覺察到隱在雲霧中明月般的憐愛,縱然,這份憐愛隻在危險、醉酒之時。相濡以沫,不正這樣嗎。

或許,我太貪心,總要求太多。其實,他把我留下,允許我喊他名字,就已經做到了最好。而我,一次次堅定了心意,卻一次次否決了他的心意,隻顧著期望他拉起我靠近他,卻從沒有從心裏堅定這份期望。

也許,這樣就好,各有因緣莫羨人。側頭看向他,他靜靜寫了一頁字,卻沒有再繼續,隻是沉思地盯著紙麵,好半響隨手擱置一邊,又提筆重寫。不一會兒,右手邊堆置了一摞紙張,他寫完一張,卻沒有再繼續,撐著頭,眉頭緊蹙地盯著眼前的文件。我盯了半晌,他依舊是這個姿勢,心中納悶,輕輕起身,走到他身側,拿起其中一張,幹淨剛健的字。這是他的嗎?以為往昔所見清秀飄逸的字已是極好,沒想到他竟擅於兩種字。

他看出我的驚歎,揮筆寫了一行字遞與我:一種靜心,一種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