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為情。
然後,我們開始明白了什麼叫人言可畏。當年我負氣離開,此中流言蜚語恐怕也占了很大的一部分比重。我不願因我而傷害安生和泠然。自小,就因我的相貌個性極其陰柔,氣質亦莊亦邪總是被他人嘲笑。而我與安生寸步不離,甚至連哥哥都被冷落的事情很快便開始小範圍的傳到一些同學的耳裏。我都生平第一次了解了何為‘不易’。相愛不易,何況那時安生從未說過愛字,相守不易,我隻想好好的呆在安生身邊而已,連這些,都是奢望。
帶著有色眼鏡的嘲笑歧視讓我日複一日心中沉重的包裹愈來愈大,終於,在那一日爆發。
安生是很懂得討人歡心的人。與他在一起6年,安生給了我太多的驚喜。我們第一次一起度過的生日,安生磨破了雙手,親自挑選銀戒模型,磨了一個尾戒給他,那麼小的戒指硬是刻了一個“安”字給他。他那天的表情十分複雜,看著我驚喜的笑顏隻淡淡的問一句:“怎麼樣,喜歡嗎?”
“嗯,很漂亮。”我開心的拿出戒指套在手上,“是量過指圍嗎?怎麼這麼合適啊?”然後難得的笑容燦爛。
安生長久未見我笑,看到我難得的笑了一回,怔了一下,“喜歡就好,以後我如果不在你身邊,它還一直陪著你的。”
“你說什麼呢?想甩掉我嗎?”我的臉一下子沉下來。心裏開始緊張。我做了這麼久的分離的夢,還是要成真了嗎?
“馬上就要高中了。”
“那又怎樣?我的誌願是一中啊。和你和泠然一樣。”
安生攥緊拳頭,“可是,那天你媽媽來學校,不是讓你改了誌願?況且,我們兩個大男人,整天黏在一起也不好。”
我聽的心裏火冒三丈。氣的一甩手,“原來你就是這麼像我的,那這個東西有什麼價值?”我說著取下戒指,狠狠心,一把扔掉了。
安生也生了氣,握住我的肩膀,一把把我摁到牆上,“你知道這是我花了多長時間做的嗎?!不可理喻!”
我冷著臉色看著怒氣衝衝的安生,不言語。彼此僵持,安生的眼睛因極其憤怒和悲傷變得鮮紅,他憤憤的甩手而去。在他離開之後,萬盞孔明燈撲閃著從樹林深處亮起,宣紙潑墨,畫的都是安生的模樣,微笑的皺眉的熟睡的???也有安生與我一起的???孔明燈愈升愈高,往事亦曆曆在目。這是我精心準備的禮物,但安生沒有看到。
或許,生活中有些東西,叫做命數。
孔明燈在升到高處之後,被盛火吞噬,燃成灰燼。好像所有的回憶,就這麼被燒掉了。我看著一盞盞的孔明燈消失,好像終於反應了過來,蹲在地上開始嚶嚶啜泣。緊緊不肯鬆開的拳頭,握著的,是安生剛剛送他的戒指。隻不過是擺了一個欲丟的手勢而已,夏安生,你居然就這麼信了?!就這麼離開了?!
安生不知道,在誌願填報的最後一刻,我硬是衝到教導處改填了誌願,報的是本市一中。我沒有忘記當初他搖頭晃腦笑眯眯的告訴我:“以後高中了小梓也要跟著我噢!哈哈,小跟班噢!”沒有忘記安生寵溺的抓抓他的頭發。沒有忘記的!安生,怎麼忍心,就這麼對我?!
隻是,為什麼這麼多年,自己唯獨就把他放在了心上,為什麼、偏偏是他夏安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