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節製的幽冥賭坊 2(2 / 2)

“呸!”杜春曉當下啐了他一口,罵道,“如此說來,你那個時候也在上海坑蒙拐騙,不亦樂乎?”

“哪裏敢。”紮肉神色忽然黯淡下來,抬頭望了望遠處暗無月光的夜色,道,“原本是得到些消息,說紅土買賣興盛,便想撈些人家吃剩下的骨頭渣子,後來知道裏頭居然有您老人家摻一腳,便不敢再有這個念頭了。”

“得到些消息?哪裏得來的?”夏冰此刻對紮肉充滿興趣。

“小四那裏。”

夏冰驀地憶起那缺了一隻手的“包打聽”,無論衣衫襤褸或長衫筆挺,眼神裏都不曾輸掉過一點誌氣。

“小四現在如何了?”杜春曉對小四也顯得極為關心。

“據說加入了國軍,也不曉得跑哪裏去了。”

“也是,你是隻肯與叫花子為伍,那些有出息的最後都和你沒緣分。”

她借機揶揄,他也不動氣,反而壞笑回敬:“如此說來,怪道我和姐姐有緣,如今姐姐可是英雄落難呐!”

“是啊!”杜春曉惡聲惡氣道,“所以今朝容你跟咱們回去養傷,明天再合計一下怎麼還你的賭債。”

“你們自去住宿的地方休息,我回我那裏去便可。”

“也對。”杜春曉拍拍自己的額頭道,“哪有騙子肯向外人透露睡覺的地方的?”

道別後,紮肉起身,搖搖晃晃往一個方向去了,才走了幾步,杜春曉突然叫住他,遂掏出一隻紅豔豔的寶石戒指來:“這東西你是從哪裏來的?”

紮肉下意識地拍了一下毛皮大衣的右口袋,臉色也跟著緊了:“這不就是剛剛大爺我在賭場出千時手上戴的假貨麼?你要就送你了,也沒什麼。”

“說得好聽!”她一麵冷笑,一麵果真將戒指放進自己口袋,紮肉表情愈發難看起來,“你耍詐耍慣了,該曉得‘十分騙子一分真’的道理,那賭坊裏來來去去都是有錢人,萬一有個把識破你的西洋鏡就完了,所以身上也總得帶些真東西抬抬氣勢。這玩意兒是幾個戒指裏唯一的真貨,雖還抵不了賭債,至少一半是能抵了。”

“唉喲!姐姐呀……”紮肉隻得回轉身來,跑到杜春曉身邊裝可憐,“是大爺我……哦不,是小弟我錯了!這戒指您要不還給我,我可就真死定了!”

“那我隻問你它是哪裏來的,說對了我就還你。”

紮肉張了張嘴,麵上掠過一絲狡猾的笑容:“姐姐不是會算麼?算算不就知道它打哪兒來的麼?”

“也對!”杜春曉遂拿出牌來,在麵攤桌上擺開棱形牌陣。

過去牌:逆位的命運之輪。

“這命運之輪倒轉,可是說我與你手上戒指的來曆有過一段孽緣,因是與它的主人有過一段瓜葛的。”

現狀牌:正位的世界,正位的太陽。

“正位世界,說明它的擁有者已與我在同一地方彙合,正位的太陽,可見這光明地兒離得可真近哪!”杜春曉拿眼角斜睨紮肉那似笑非笑的表情。

紮肉指著自己的鼻子附和道:“可不是嘛,姐姐不是這就與我會合了嘛!”

未來牌:逆位的死神。

杜春曉“啪”的一記耳光結結實實扇在紮肉臉上,紮肉隻得拿被紗布纏得麻木發紫的手捂著,也不敢爭辯。

“看你再撒這個謊!依牌的意思,這個人明明不是剛剛死裏逃生的,卻是手上犯過人命的,如今想躲在這裏將自己洗清白。若真是你,斷無可能在賭場出千,被人逮個正著吧!”杜春曉氣哼哼地將牌理在一起,冷不防將它插進紮肉下顎處的肉窩窩裏,痛得他又是一陣亂叫。

“快說!四天前這裏可曾來過一個金發、藍眼珠、穿著考究、經常拿一塊帕子出來擦手的外國人,帶了一批來曆不明的珠寶?”

杜春曉這三兩句話,便讓夏冰生出許多悶氣來,因他聽出端倪,那在上海操縱連環血案之後又巧妙逃生的英倫男子斯蒂芬從不曾遠離他們!他宛若坐上一片墨雲,瞬間飄回到門上停著假鸚鵡的紅石榴餐廳,斯蒂芬溫厚的笑容裏有某種醇酒的特質……

“這……這也算得出來?!”紮肉驚呼。

“少裝蒜,快說!”

紮肉直覺下巴的負擔又重了一些,隻得回道:“四天前是有一個外國人到過賭坊,下注特別大方,我便想辦法讓他輸慘,他那時便將這戒指抵押給我還債。”

“他現在人在哪?”

“不知道……”紮肉生怕杜春曉再下狠手,忙補充道,“但給我些時間,我可以查出來!明天!就明天!明天一定查出來!”

杜春曉將紮肉放走的時候,夏冰一臉沉重道:“這種拆白黨就那樣放過,也不怕他跑了?”

“放心,咱們縱然看不住他,賭坊的老板娘也會看緊他,斷跑不出這條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