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對坐到天明 1 聚精會神搞建設
“何當共剪西窗燭，夫妻對坐到天明。”? 自“徐州相王”開始，戰國由“一家獨大”演變成了“兩強對抗”。盡管魏惠王名義上 是與齊宣王“平分霸權”，但實際上已經退出了爭霸舞台。? 此時，能夠處在爭霸“第一陣營”的諸侯國，除了最東邊的齊國以外，還有最西邊的秦 國。秦、齊兩大國隔著中原，東西相向落座，開始了長達近50 年的激烈對抗。? 我們依稀記得，秦國被“群主”老魏關在洛河、函穀關以西整整 25 年，為什麼會一夜 之間“人品大爆發”，由“缺胳膊斷腿”變成了飛人博爾特呢？? 事情還得從秦獻公繼位之前說起。? 在秦簡公、秦惠公時期，內政上由貴族掌握大權，外交上飽受魏國入侵，秦國的當政者 難以遏製衰落的步伐。? 公元前 387 年，年僅兩歲的秦出公繼位，大權又落入了其母親為代表的外戚手裏。秦出 公的母親為了擴大權勢，除了重用外戚貴族和宦官以外，還不惜重金籠絡文臣武將。? 一個由金錢、裙帶組成的官場，處處充斥著腐朽沒落的氣息，舉國上下一片烏煙瘴氣。 不僅如此，秦出公的母親大肆封賞，致使國庫虧空嚴重。為了填補這些虧空，又加大稅賦的 征收比率和力度，百姓更加窮困不堪，經濟發展更是無從談起。? 當政者的倒行逆施，使秦國的國力大幅度衰頹，加上幾十年年來遭到魏國的政治壓製和 軍事打擊，秦國實際上已經到了經濟崩潰、國家滅亡的邊緣。? 公元前 385 年，經過精心準備的師隰，在嬴改等舊貴族的支持下回國，成功奪取君位， 是為秦獻公。此時，擺在秦獻公麵前的，早已不是春秋時期那個“益國十二，開地千裏”、 稱霸一方的大國，而是一個飽經戰亂、滿目瘡痍、權貴橫行、民不聊生的沒落之國。? 在魏國流亡 29 年的秦獻公，親身經曆了李悝變法給魏國帶來的巨大變革，也親眼目睹 了秦國被魏國打得爬不起來的悲慘經曆。想過去，憶今朝，秦獻公的內心此起彼伏。? 救國於水火，已經迫在眉睫。繼位之初，秦獻公便參照魏國的成功經驗，開始對秦國進 行一係列順應時代的大規模改造。? 在“先進國家”魏國生活了近 30 年的秦獻公深知，秦國的衰敗，政治黑暗導致經濟惡 化是根本原因。因此，自己必須同時從政治和經濟兩個方麵入手，采取一些立竿見影的措施， 將自己回國前造出的“推行新政”的輿論落地，讓百姓感受到新君繼位帶來的切實變化，從 而鞏固自己的統治，使秦國走上富強之路。? 這條路，必然充滿各種難以想象的艱難困苦。但是，任何困難都不應該成為喪失鬥誌的 借口，秦獻公已經下定決心，要帶領秦國衝出重圍、重現江湖！? 公元前 384 年，秦獻公的第一條改革措施正式出台——廢除殉葬。? 先秦時期的葬禮，跟現在一樣講排場，排場越大說明地位越高，但在表現形式上有很大 區別：現在搞葬禮，就跟《大腕》裏演的一樣，參加的人越多，說明這家人社會關係越廣泛， 換句話說就是有錢有勢，一些頂級富豪甚至能把葬禮辦成奧斯卡，就差鋪紅地毯頒獎了；戰 國那時候娛樂比較匱乏，不論這個，葬禮的排場主要看跟著埋多少活人，埋的活人越多，說 46? ?
明你地位越高、本事越大，這就是我們熟知的殉葬。? 野蠻的殉葬製度由來已久，《詩經·秦風》裏有一篇《黃鳥》，就是人們為了懷念被殉葬 的子車三兄弟而創作的。到秦國這個時候，殉葬的後果還不僅僅是滅絕人性這麼簡單，更重 要的是加劇了秦國“人少地多”的狀況。? 咱們現在苦於人口太多、土地太少，恨不得地球跟太陽一般大，可當時秦國麵臨的情況 恰恰相反：土地有的是，但人口太少。農業社會本來就是勞動密集型產業，秦國的地盤不算 小，但是經濟發展水平低、戰事頻繁，導致人口要麼低增長，要麼負增長。於是，種地沒有 人、紡織沒有人、打仗沒有人、手工沒有人、貿易沒有人，舉國上下除了領導不缺，什麼地 方都缺人。? 上麵苦於無人，下麵競相埋人，而且埋的都是國家急需的青壯年勞動力。可是埋人容易 造人難，光是填補每年殉葬的人口虧空，秦國的女人生都生不過來，恨不得跟種水稻似的， 一年生三回，而且一生就是一大串。? 秦獻公精準地抓住了這個突破口，達到了“一石三鳥”的目的。? ——改善了勞動力無謂消耗的局麵，為發展生產奠定基礎。? ——維護底層民眾的生存權，得到廣泛的支持與擁護，兌現了實行“新政”的承諾。? ——沒有對貴族的利益造成直接的損害。群眾是最具有創造力的，排場的表現形式可以 衍化出很多種，比如後來刨出來的陶製兵馬俑（無意之中還促進了陶瓷業的發展），所以殉 葬製度的廢除不會影響貴族之間的勢力 PK。? 秦獻公的第二項改革措施，是擴大“初租禾”的施行範圍。? 所謂“初租禾”，就是按照土地所有者實際占有的土地麵積征收農業稅的政策。這是秦 簡公在公元前 408 年開始推行的政策，法律上認可“誰開荒歸誰”的原則，收取賦稅時又“認 地不認人”。“初租禾”實際上肯定了土地私有、買賣的合法性，沉重打擊了以井田製為基礎 的奴隸製經濟。? 由於舊貴族的經濟利益受到極大損害，秦簡公實行的“初租禾”阻力非常大。到秦獻公 繼位已經過去 20 多年，“初租禾”的施行範圍僅僅限於秦國東部，在春秋末期新擴張的地域。 而在秦國舊貴族集中的西部，特別是以都城雍為核心的京畿地區，“初租禾”根本就實行不 下去。? 秦獻公繼位後，開始排除阻力，謀劃在西部地區穩步推行“初租禾”。為了擺脫舊貴族 的束縛，配合“初租禾”政策的貫徹執行，秦獻公在公元前 383 年，將都城從雍（今陝西省 鳳翔）遷到了東部的櫟陽（今陝西省富平附近）。? 遷都除了遠離舊貴族、配合經濟改革以外，還能爭取東部新生地主集團的支持。另外， 由於櫟陽更加靠近河西地區，秦獻公在民眾麵前樹立了“收複失地”的光輝形象，在百姓中 提高了自己的支持率。? 通過逐步推廣“初租禾”，農業經濟得到恢複和發展，封建經濟取代奴隸經濟，成為秦 國經濟的主流，地主階層逐漸壯大起來。公元前378 年，秦獻公又推行“初行為市”的新政 策，對工商業進行“封建主義改造”。? “初行為市”的核心內容是在流通領域征收營業稅，實際上就是承認了自由貿易的合法 性。隨著農業生產的恢複，糧食增產增收，原先吃了上頓沒下頓的農戶也有了餘糧。餘糧的 增長，以及農副產業的興起，催生了工商業的繁榮。? 秦獻公順應時代潮流，果斷地推行“初行為市”政策。配合“初租禾”的穩步推廣，得 到合法承認的自由貿易發展迅速，政府則通過征收營業稅，增加了國庫收入，為國家的富強 提供了充實的財力保障。? 公元前 375 年，秦獻公又推出了“戶籍相伍”的政策，這也可以看做是秦獻公改革的“收 官之作”。說是“收官之作”，一方麵是因為秦獻公此後沒有再推出比較係統的改革措施，另 4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