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對坐到天明 3 大國崛起靜悄悄
從秦獻公繼位算起，秦國經過兩代君主，37 年的勵精圖治，終於艱難地實現了崛起。 作為另外一個即將與之抗衡的大國，齊國又在經曆怎樣的風雨曆程呢？? 實事求是地說，無論是跟三晉比，還是跟秦國比，齊國的發展道路無疑要順暢得多。田 氏從專齊到篡齊，基本上沒有經過多少流血的鬥爭，這使得齊國的經濟得到最大程度的保護， 國家也避免了大規模的戰亂。從齊威王繼位開始，擁有一定經濟基礎的齊國開始謀求霸權。? 這裏要說明一下，關於齊威王在位的時間，史書的記載有比較大的差異。《史記》的記 載是公元前 378 年至公元前 343 年，《戰國策》、《竹書紀年》的記載是公元前356 年至公元 前 321 年，這個時間比較可靠，《資治通鑒》則是公元前378 年至公元前 333 年，本書引用 《史記》的故事情節要多一些，因此部分以《史記》的時間為準。? 前麵說過，繼位 9 年卻沉迷酒色、昏庸無能的齊威王，在鄒忌、淳於髡等人的諷諫下， 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許下了“一鳴驚人”的諾言。那麼，改弦更張的齊威王會通過 什麼方式讓齊國崛起呢？? 細心的人會發現，齊國在戰國時期是最喜歡標新立異的。當年的韓、趙、魏想奪晉國的 權，劈裏啪啦打了幾十年，表麵上塵埃落定，後來三晉內部又接著打，一直打到秦國把哥仨 56? ?
都給滅了才收手。齊國就不一樣了，田和奪齊國的權，來了個“兵不血刃”，令三晉不由得 感歎“造物弄人”。? 魏國、秦國爭霸的曆程，一個是對外打得頭破血流，一個是自己人在內部打得頭破血流， 東麵的齊國卻再出奇招，開創了第三條爭霸道路——和平崛起。? 齊國強盛的過程，雖然也跟別人死掐，但基本上是被動的，比較大的有三次。? ——公元前 380 年，韓國挨了魏國的打，找齊國幫忙，齊國趁機陰了燕國一把。? ——公元前 354 年，趙國也挨魏國的打，找齊國幫忙，齊國這次把魏國陰了一把，也就 是桂陵之戰。? ——公元前 342 年，韓國再次挨魏國的打，又找齊國幫忙，齊國繼續把魏國給陰了，也 就是馬陵之戰。? 總之，齊國給人的印象是不喜歡打架，但鄰居晉國的哥仨總是窩裏鬥，又喜歡找齊國幫 忙。齊國呢，每次很不情願地出手，總是把老魏揍得鼻青臉腫，然後擺出一臉無辜的表情。? 齊國對外沒有魏國那麼招搖，對內也缺少秦國那樣的血雨腥風。? 諸侯列國都是從春秋走出來的，對於奴隸製束縛生產力發展的問題，沒有哪一個國家能 夠獨善其身。因此在戰國初期，變法成為一種時尚。? 最具有開創性的當然就是魏國的李悝變法，最著名的是秦國的衛鞅變法，其次還有楚國 的吳起變法，根據史書記載，這是三次比較慘烈的變法。除了李悝壽終正寢以外，衛鞅、吳 起都是被舊貴族反攻倒算幹掉的。另外，趙國有公仲連變法，韓國有申不害變法，燕國噲的 變法則更晚一些，雖然因為國弱民貧，這些變法被史書一筆帶過，但至少也算是跟上潮流了。? 到了齊國這裏，情況就不一樣了。無論是《史記》，還是《戰國策》，對齊國的變法都言 之寥寥。這不由得讓我們產生一種錯覺，似乎齊國的奴隸主睡一覺起來，撐個懶腰、打個哈 欠就變成地主了。? 天下哪有這麼容易的事！? 從史書記載的隻言片語中，我們發現齊國確實也在變革。當然，這種變革不是暴風驟雨 式的，像秦國、魏國那樣把舊貴族拖出來批鬥，不批倒批臭絕不罷休，這是走“經濟基礎改 變上層建築”的改革模式。? 齊國不這樣幹，而是反其道而行之。齊威王重用鄒忌、淳於髡等人，集中力量對官場進 行整治。通過“清洗”官吏，改善政治環境，改良上層建築，再利用政治對經濟的反作用， 達到改變經濟基礎的目的。? 在局外人看來，這是一場“靜悄悄”的革命。? 官場好比是一個各種鳥雀紮堆的大籠子，齊威王要做的就是把籠子騰空，挑選新的鳥兒 進去。? 與魏武侯“任人唯貴、任人唯親”不同，齊威王選“鳥”是不拘一格的，英雄不論出處， 隻要有本事，你就進去。這其中，比較有代表性的是田忌和淳於髡。? 田忌是舊貴族，這樣的家庭出身，無論在魏國還是秦國，都是被批鬥的對象，別說在官 場混了，能留條狗命都要拍著胸口默念“阿彌陀佛”。但在齊國就不一樣了，舊貴族不要緊， 你不是會打仗嗎，做將軍吧！? 田忌兩次帶兵，在桂陵、馬陵打敗魏國，盡管算不上什麼大戰役，也沒有摧毀魏國的有 生力量，但對於長期默默無聞的齊國而言，能夠與魏國抗衡，並取得局部勝利，絕對是“壯 我國威”的大事件。? 齊威王選人用人，除了不避血統，還不論長相。前麵說過孫臏，膝蓋骨被剔了，臉被刺 了字，齊威王照用不誤，要不是本人推辭，都做齊國的大將軍了。? 淳於髡比孫臏好不到哪裏去，首先出身卑微，是地位等同於奴仆的贅婿，其次身材矮小、 相貌醜陋，還受過髡刑，也就是被剃光頭，這在崇尚“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可損傷”的 5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