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到在我們以往的教育中,在我們史書中,不乏曆史虛無主義的誤導,至使我們很多人誤讀著我們的曆史和朝代。比如,我們總說中華五千年文明這樣的話,但具體有哪些文明我們並不清楚。央視進行的“青歌賽”,在綜合素質考試中,有人連中國古代“四大發明”是哪些都答不全,更不用說敬重三千多年前商周的輝煌文明了!我們一提殷商,就想起商紂王和他的殘暴奢靡,我們哪知道它創造的文明?
你從象形字開始詮釋了“易”,你把三千多年前商周文明的精髓提純出來,其真義是映照我們今天“以人為本”“以德治國”“變則存不變則亡”的必要性和重要性;你仿佛更想說三千年前的文明之光依然照耀著今天的我們。寫到這裏我便想起,前日下午在你府上時,你說歐洲的哲學觀像是線形的,中國的哲學觀像是圓形的,如陰陽魚八卦圖。你說線形發展的世界觀導向征服與淘汰,講以強汰弱,而中國圓形運轉的世界觀,講強可以變弱,弱也可以變強。因此,才保存了世界上唯一未曾中斷的悠久文明。麵對你慷慨激昂、言之鑿鑿的“演說”,我睜大了眼睛。
宏甲,你的愛國是具體的,真誠的,身體力行的。你不是口頭上喊喊而已,更不是專門批揭民族的“劣根”,抑或是拍胸的咒罵,以英雄的唾沫噴濺曆史。
你說你要以100萬字來完成一個古老民族文明的再說,我想等你的巨著出版時,我們將以怎樣的目光重新回望我們千年走過的路程?
4
應該說喜歡讀宏甲的作品是從喜歡他的敘事語言開始的。
對宏甲敘事語言的迷醉是無數讀者的共感,有讀者說“宏甲的作品是站在語言藝術的高端”,是“審智審美的高度融合”,我同意這樣的判斷。
從《無極之路》開始,我即注意到一個以敘事語言的獨特魅力征服讀者的作家,這麼多年,我一直在小心地注意這魅力究竟是什麼呢?
我們常說喜歡劉歡的歌聲,喜歡他什麼呢?說他歌聲中帶有金屬音。金屬音是什麼音呢?隻能意會不好言傳。還有人說,某某人說話聲音特好聽,為什麼?說他聲音裏有一種磁性。磁性是什麼?還是隻能意會無法言傳。現在,我們說喜歡宏甲的語言,語言裏有一種魅性,魅性是什麼?我想,還是要靠每個個體生命的審美內質去感受,審美內質有共感,心靈便會產生共振,也許隻有這個時刻來臨,才能相互傾聽,才能說清一二。
我想,宏甲語言的最大魅性之一是激情。是良知、人性、愛在文字中的澎湃。如此而生的語言節奏時而如江河滔滔,時而如清風習習;快,你可以聽見他呼吸的喘急。慢,你可以看見他的閑庭望雲。長句或短句,都在這節奏裏或凝練或清純或擲地有聲。
宏甲對“激情”有過這樣的詮釋:“激情不是思想,卻是思想的母親。偉大的思想無不是飽滿著對人類的愛。缺了這一點,即使能複述出一個偉大的思想,那思想也會在複述者那兒變成軀殼。”明白了,那就是不使思想變成軀殼的敘述,就是激情。
好了,我們進入宏甲語言的魅性之二,那就是思想。宏甲文字透出的思考無處不在,他的文字幹淨、清爽,我常感覺他行文中似乎與思想無關的詞語多一個都不要,哪怕一個標點符號。他思考的廣闊、深邃常常是上下五千年,縱橫千萬裏,思想性是他文字的本質。用文懷沙先生的話說:王宏甲的作品總能“讓故事充滿思想,讓思想充滿溫度”。
宏甲語言的魅性之三,是樸素。這種樸素帶有生命與藝術的本色之美,不張揚,不嘩眾取寵,簡潔、大氣,直抵本質。
瞧:“把白的說成白的”作散文題目,是不是大樸素、大本色?
再看:“不管地球如何運轉,這個‘融’,對人類是安全的。”是不是在不張揚的“結尾語”中完成了一篇“論”的本質?
宏甲語言的魅性之四是詩性。無論是報告文學還是散文,宏甲的作品裏蘊含著巨大的詩性。詩性是文字清潔、神聖的本源,是作家對生命的愛與把握浸入心靈之後最樸素的表達,這種表達常常具有直覺力和穿透力,讓激情和理性融為一體;這種表達又常常以格言之美,啟示並洞開著我們的心靈。比如:
……當荒草和敗葉都被集中起來,當火點燃的時候,那片歲月,真是每一縷空氣裏都有我們隨手可以撫摸的溫暖。
又比如:
歲月如河,我們每個人都隻是劃舟擊水的過客。一生中,身前身後也永遠是波濤連著波濤。不管時光流過多久,那追求過奮鬥過的,都會化作某種信仰的莊嚴形態,升華為一個巨大的象征,有如一座偉大的紀念碑。我們能站在它投下的影子裏,做一個虔誠的信徒,是一種擁有。
再比如:
大海離我們很遠,荒漠離我們很近。假如這半支歌好比半個貝殼,願你能聽見貝殼裏的濤聲。
哪怕一句話,也是格言詩:
“憂患意識”是一種能使人在艱危中忘記呻吟的偉大情感。
還可以舉很多。
到宏甲作品裏去分享這詩的美質吧!在那裏,藝術之花俯拾皆是。
5
我常去宏甲博客裏看他的博文,我把那裏視作一間精神的涼亭。在這篇文字結束時,請允許我以留在那間涼亭裏的話語作為我與宏甲的再一次涼亭相遇。
宏甲,我已在你的涼亭裏坐了很久,我一直在享受你涼亭裏吹拂過來的清爽和煦的風。很多年了,大概是從《無極之路》開始吧,你那激情、剛健、智慧、純美的文字一直成為我的崇拜。你思考的力量直抵我的心靈。常聽人們說:“多驕傲的宏甲啊!”現在,我坐在你的涼亭裏,想:宏甲所有的驕傲,原本是在虔敬地跪下,感恩故鄉親情、撫摸世間疼痛、仰望繆斯女神之後的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