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一掙紮,徑直跌過門去,“別以為你這樣說我就會放過你,你自己造下的冤孽,別想讓我家小姐來替你承擔。”柔璧冷冷地望著她,一雙明目中滿是憤憤的恨意。
眼前的人與顏悠柔的行徑大為不同,姿態動作倒是與顏初夏不甚相似,但死而複生又活在別人身體裏這樣的事情,柔璧怎麼也不會相信,隻當是顏悠柔想騙取她信任故意而為。
看著眼前強勢護主的小丫頭冷冽的模樣,顏初夏又悲又喜,強忍著最後一股力氣,從袖中亮出縮短的金玉劍,劍柄不離手,劍鋒直上手作挽花,一個回旋,劍柄直在掌心旋轉,宛若初綻的曇花。
“六曲闌幹偎碧樹,楊柳風輕,展盡黃金縷”
輕輕的嗓音哼唱,亦如當年,柔璧突然眸色一亮,雙唇哆嗦起來。
世間能使金玉劍的人本就寥寥無幾,顏初夏算是其中一個,但能讓金玉劍掌心開花且知道這小調的人,卻唯有顏初夏一人。
鎮定半晌之後再抬眸,眼中卻是氤氳起了霧氣。
“大小姐你......是大小姐”
柔璧突然放下所有戒備,朝顏初夏撲了過去,而對麵那人咧嘴一笑,身子晃了晃,重心不穩直栽栽地倒了下去。
顏初夏醒來之時,已是翌日正午,柔璧端著藥碗跪在床前,正一口一口地將湯藥喂入她口中。
見她蘇醒,柔璧連忙放下藥碗扶她起身,“小姐您可算是醒了,幸好那一刀沒有傷及要害,大夫說隻要醒了就沒事了,隻是您的臉。”
聞言,顏初夏搖搖頭,她當然知道柔璧所說的是自己那張毀容的臉,想必她都已經看見了。
“無礙,有的東西失去了總會有別的東西來作為補償。”她眼中散發著光芒,平坦的小腹處已然包紮好,隱隱的痛感將心頭的不適強行壓下。
“姐姐說的真不錯,有的東西失去了總還會有別的東西來作為補償,今日姐姐是否就要將欠我和我娘的一切盡數償還?”
人未露麵,先聞其聲,來人正是前些時日剛剛死了母親繼而又被連累抄家的顏家三小姐——顏語茹。
主仆二人相視一愣,下一刻,門砰地被人一腳踢開。
柔璧慌亂之下首當其衝站了出來,兩手張開將顏初夏擋在身後,“你來幹什麼,有我在,你休想傷害我家小姐。”
顏語茹不屑地瞥了一眼床榻上麵如紙白的女子,柔弱的身子軟軟地靠在帷柱上,不禁諷刺一笑,“二姐姐真是好手段,連那個女人的貼身婢女也如此輕而易舉收入囊中,難怪能一手將皇上和九王都玩弄於鼓掌之中。”
顏語茹此刻並不知道眼前的人就是顏初夏,因著三姨娘的死,她將一切冤孽都怪罪到顏悠柔頭上,所以一聽說顏悠柔回府的消息,便立馬帶人趕了過來。
意識到自己的舉動有些反常,柔璧便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笑嘻嘻地折回去,“二小姐待我恩重如山,豈是常人所能比的,雖然大小姐待我也是不錯,但人死魂散,我總得識清時務不是?”
“妹妹說的哪裏話,我不過一介弱女子,顏家敗落,當初也是逼不得已才嫁給九王爺,這事,不是姨娘自己跟爹爹提起的嗎?這會兒怎麼還怪到我頭上來。”
顏初夏心中冷笑,決定將計就計,借著病體,依樣畫葫蘆般學著顏悠柔往日的姿態,柔生生地回答。
主仆二人一唱一和,竟生生讓顏語茹看不出任何破綻。
“你胡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皇上早已暗通款曲,我娘,還有顏家,都是你一手摧毀的。”顏語茹氣急,說著便要衝上來打她,身後跟著的一群丫鬟嬤嬤眼見顏語茹如此,氣勢亦是毫不削弱,一群人蜂擁而上。
床榻上的人紋絲不動,突然掩麵悲泣起來,聲音淒淒婉婉,好不傷心。
“你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皇上哪裏是對我有情,他分明就是忌憚顏家,故意借此機會利用我,姨娘的事也是他派人做的,你想我一個弱女子,哪裏能製服得了主事多年的姨娘,如今我價值殆盡,便猶如棄物一般被丟給了快死的九王,我也是個受害者啊。”
顏初夏越演越入戲,淚水頃刻之間迸發如堤,連帶著柔璧也跟著哭了起來。
“就算如此,他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嗎?別忘了,你是顏家的女兒。”看著抱頭痛哭的二人,顏語茹深受感觸,心中漸漸將對顏悠柔的偏見轉向皇帝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