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自她從苗水回來,西藺姝好象就一直很‘溫和’了。
既然,對於這份‘溫和’,那她僅能謙虛了。
況且,西藺姝的姿勢,不正告訴她,她懷了身孕嗎?
若按著日子推算,該是那日在禦書房裏吧。
那晚,他後來對她說,不會做讓她失望的事。
原來,那件事,是算不得出讓她失望的。
她的唇角輕輕撇一了一撇,心裏,其實怎會不失望呢?
哪怕能裝出不失望的樣子,她卻終是介意的。
“是臣妾初回宮,不識規矩,誤折了皇後的梅花,才引來這些事,驚擾了聖駕,全是臣妾的不對。請娘娘恕罪。”
“哦,原是這事,這也不算是規矩,因為,並沒有明文限定過什麼。隻是,這梅花開在枝椏不好麼?皇貴妃把它折下來,不過一日,也就枯萎了。”西藺姝唏噓地說出這句話,倒真是有幾分憐花惜花的意思。
但,不知道,是給誰看呢?
夕顏略抬了眸華,軒轅聿仍在那張弓射箭,恰是箭箭直中鵠心。
也就是說,絲毫,沒有分心於這裏。
原來,西藺姝是博給那些宮人看啊。
真是不嫌累。
“臣妾的私心重了,瞧著這花嬌美,就生生折了去,卻是讓它提前就枯萎了,還請皇後娘娘責罰。”
承認自己有私心,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畢竟,顯見,有人是要在宮人麵前立賢惠的名聲。
哪怕西藺姝再怎樣,以前發生過的事,她是不會忘記的。
江山易改,本性卻是難移,即便得了如今的位置,難道,這性格就會轉了不成麼?
西藺姝不會喜歡她,而,她也犯不著去觸怒於其。
“罷了,提不上責罰。這梅花,折便折了吧,若能為皇貴妃添妝,倒也不枉費它開得嬌豔。”西藺姝說出這句話,眸華望了一眼,不為所動,猶在張弓的軒轅聿。
日光照耀在他的戎裝上,有著如天神一般的豐姿雋永。
是的,她不要他注意到夕顏。
既然傳聞裏,夕顏在行宮逐漸失了寵,她不希望眼前的女子再有得到注意的一日。
這樣,或許,她在帝王心裏,才能有些許的轉圜。
父親要的太子之位,也才能有所轉圜。
“去吧,本宮還要陪皇上一會。”
西藺姝該是怕她引了軒轅聿的視線,所以,急急想打發了她。
這卻是她想要的。
她福身行禮,複上輦,隻這一上,覺到似有目光朝她望來,她略回了身,那人,分明已開弓,一箭出,又中鵠心,引得李公公率著一眾太監叫好之聲,把周圍的聲音,盡數掩了去。
她不再望他,隻倚於肩輦上,將那梅花的花蕊擰了下來,戴於發髻旁邊。
添妝,好,就添妝吧。
“皇貴妃娘娘,這花一點都不配您,咱們這就去禦花園,另選些好的戴。”蜜恬顯是被那嬤嬤的話噎到,氣氣地道。
“不必了。就這吧,既然摘了,也別浪費。”夕顏淡淡地道,“我有些乏了,回宮。”
她側身蜷臥於肩輦上,早知道,便是不該出來。
沒來由,心裏倒添了浮燥的意思。
西藺姝走回校場,卻見軒轅聿正收了弓,瞧她回來,微微一笑,道:
“皇後,朕還有政務要處理,皇後若對射箭有興趣,朕命人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