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認為疾病禍祟都是鬼神對人的懲罰,那麼,像墨子這樣為天下興除利害而四處奔波的人為什麼也會得病呢?這是因為自己的主張有不合理的地方呢,還是因為鬼神不能夠明查?而且,墨子的回答也並不能結實跌鼻的疑問,他的答案也趨向於自然主義的解釋,如果用現代邏輯的術語來表述,墨子的話可以這樣理解:鬼神的懲罰是一個人得病的充足原因,而不是必要原因。
另外,在對待鬼神的存在和祭祀鬼神的態度上,墨家的學說也好像存在矛盾。一方麵,墨家相信鬼神存在;而另一方麵,墨家又反對厚葬久喪和煩瑣祭祀的禮儀製度。
然而,如果我們從本質去考察就會發現,墨家的觀點中並沒有實際的矛盾,因為墨子堅持鬼神的存在,本來是為了給他的兼愛學說設立一種宗教的製裁,並不是出於對超自然的實體的真正興趣。
所以他把天下大亂歸咎於"疑惑鬼神之有與無之別,不明乎鬼神之能賞賢而罰暴也",並且接著問道:"今若使天下之人偕若信鬼神之能賞賢而罰暴也,則夫天下豈亂哉?"(《墨子·明鬼下》)認為導致天下亂的原因是因為人們懷疑鬼神的存在,不相信鬼神能夠賞善罰惡,如果大家都有“鬼神賞善罰惡”的信仰,那麼天下就會大治。
歸根到底,墨子的“天誌”、“明鬼”等天命論之說都是為了誘導人們相信:實行墨家學說則受賞,而不實行則會受到上蒼的懲罰。
在人心之中建立這樣一種信仰,對於墨家政治主張和社會理想的宣傳和推行是有幫助的,因此墨子需要用鬼神的存在來作為實現自己目的的媒介和手段。
雖然,墨子的尊天明鬼論形式上是對商周以來原始宗教信仰的繼承和回歸,但不可否認的事實是,墨子的天人觀帶有濃烈的功利主義色彩。盡管墨子極力證明鬼神的存在,但建立一個令人信服的宗教體係並不是他的根本目標,他的終極理想是推行自己的學說。墨子所描繪的鬼神世界,雖然無法經受理性的考驗,但在當時的條件下,卻迎合了普通民眾的心理經驗和需要,因而具有積極的意義。
我們對待曆史遺留的文化,不能但從現實的經驗和判斷出發,更多的應該聯係當時的具體社會背景和曆史環境。就像對待墨子的鬼神觀,從當代的角度看,這些都是封建迷信,是思想的糟粕,然而在當時,正是鬼神觀幫助了墨子推行自己的學說。誠然,我們對待先人的精神遺產應該采取揚棄的態度,那麼對於墨子,我們在否定其思想缺憾的同時,更應該將其中的精華發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