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1 / 2)

晧熙盤坐在地板上,像一尊惱怒的佛像,折騰了一整天,本想找個寧靜的地方好好待待,哪知滿心期待來到閣樓卻是這麼一番景象:房門半掩,居然沒有上鎖!他忘記囑咐過她多少次了:務必要鎖好門。很顯然她完全把他的話當耳邊風。

晧熙氣不打一處來,對雨軒愛理不理的;縱使她如何說盡好話,賠禮道歉,甚至故作撒嬌,他就是看也不看一眼,撅起嘴角,緊閉雙眼,一副欠揍的架勢。真的,雨軒此刻很想揍他,未曾料到他竟會如此大動幹戈。

“你再這樣,我真的生氣了!”

她準備發飆趕他走,可現在夜深人靜恐怕不太好吧;於是她把頭埋進被子裏,假裝抽抽噎噎哭泣起來。

晧熙馬上慌了,冷酷的心仿佛被一股熔岩燒成了灰燼。

“不,寶貝,”他結巴地說,“我,錯了,別,別生氣了好不好?”

“答應我你不生氣,我就不生氣。”

“我答應你,我不生氣了,你起來好嗎?”

雨軒從被子裏鑽出來,嘻嘻哈哈給了他一個猝不及防的親吻,他便跟著笑了起來。

“你看,笑起來多帥氣。”她癡迷地看著他,很快晃過神來,“我是在等你回來,所以門沒有鎖。我知道你一定會回來找我的。”

“可是,親愛的,”他抓起她的手心,另一隻手摩挲著她的腮頰,“這樣很危險的。”

“沒事,晧熙。我又沒睡著。”她說,“萬一發生什麼,我大喊一聲,大家馬上就會聽到的。”

晧熙之前有告訴雨軒,這裏曾經發生過男傭工非禮女傭工的醜事,雖然隻是摸了一下屁股,但這是絕對無法容忍的。他看出有幾個年輕的男傭工似乎對她有點意思,而張師傅老是色眯眯地盯著她。

“說真的,你跟這幫男人同住在一棟房子裏,我真的不放心。”

“張師傅連看李師傅也是色眯眯的,”她笑著說,“他的眼球結構可能天生就這樣,我們誤會他了。對了,不說這些,你一下午跑哪去了?”

“沒去哪,就一直坐著公車走。”晧熙無精打采地說,“從東縣到西縣,從榕南區到榕北區,坐了一趟又一趟的公車。”

“吃了嗎?”雨軒著急地問,“我去給你煮--”

“不用,雨軒。我一點也不餓。相信我,我吃過了。”

“我信,我信。”她沉默片刻,“心情好些了嗎?”

晧熙對著她苦笑了幾下,向前親了一下她的額頭,說道:

“心情?無所謂好與不好。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我永遠不會原諒他們;他們完全不值得原諒,完全不配為人父母。對於我那個死去的爺爺,不僅我爸責任重大,我媽也難逃幹係。雨軒,我還沒有告訴你一個事實。因為我不敢,我怕你會取笑我、會看不起我的。你知道我最怕什麼嗎?不是那些宴會,不是留守的生活,而是--而是有人說我爸是老黃家的倒插門女婿!是啊,我一直不願相信這是事實,但那些小學同學老拿‘倒插門女婿’來取笑我;即使我不斷強調我姓‘吳’不姓‘黃’,他們還老是倒插門倒插門喊個不停。小時候那些親朋好友,那些長輩,他們看我的眼光,跟我說話的口氣,似乎都在說‘你爸是老黃家的倒插門’,然後他們就一個勁地嘻嘻哈哈個沒完沒了。是,是的,我爸是靠著外公外婆和那個死去的舅舅的遺產發家致富,然後飛黃騰達的。是,沒錯,這些娘家的遺產就是我爸的第一桶金,對他的人生和事業而言,重要性當然不言而喻。但是我媽媽,你也見識到了,她向來就是這樣趾高氣揚,在我爸麵前更是如此。我不止一次看到我爸在她麵前低三下氣、忍氣吞聲。而且--我也不止一次聽到他們說起我爺爺的事。有一次我爸給我媽發誓他永遠不會再提到他的父母和兄弟姐妹。那時我以為我爸真是個被父母拋棄的孤兒,而我媽看上了一個年輕有為的農村青年。原來不是,不是他的父母拋棄了他,而是他拋棄了自己的親身父母,還卷走父母畢生的積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