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哲學篇 上古競於道德,中古巧於計謀,當世爭於氣力
這是韓非子在《五蠹》對周王朝三個曆史時期特征的描述。
所謂上古,指的是周朝滅商以後的西周初期,周朝靠“修道德、重人事”滅掉了相信鬼神、凡事必問於天的殷商。得人心者得天下,所以說“上古競於道德”。誰講道德,誰就取得了勝利。所謂“中古”,指的則是西周末年的春秋時期。春秋時期,王室衰亡,諸侯國已經開始不再循規蹈矩地遵守禮法,但是在表麵上還是過得去的。他們陽奉陰違,把尊周室、敬天子當作了自己手中的一張王牌,隻要誰稍微有一點對周王室不敬的言行,就會起兵討伐。其實這裏,尊王室是假,為自己謀取私利才是真。
所謂“當世”,指的則是韓非子生活的戰國時代。所謂“戰國”,也正是因“戰”而成“國”。這個時代,最後一層遮羞布已經揭開,四處充滿了殺戮,而且是赤裸裸的,絲毫沒有了道義和信用,可謂戰爭連連,民不聊生。孟子這樣評價這個時期:“爭地以戰,殺人盈野;爭城以戰,殺人盈城;爭國以戰,殺人盈國。”誰如果還去迂腐地去講道義,誰如果還“傻冒”似的遵循古代的舊製,命運就隻有一個——被淘汰出局。所以說,當世爭於氣力。
君道無為,臣道有為
君道無為,臣道有為。這是法家代表韓非子在繼承道家思想的基礎上提出的一種“馭人之術”。他將老子的自然之道演化成了君王之道。主張君道無為,臣道有為,以無為馭有為,則是無為而無不為。
所謂“君道無為”,是指君主應該保持虛靜無為的心態,遇事不表露自己的真實意圖,做到“無為”“無形”。老子說:損而又損,至於無為。孫子說:微乎其微,至於無形,神乎其神,至於無聲。在這裏也是一樣,君道無為,就是讓臣子勿見其所“執”。這樣,大臣們就無法猜測君心,因而也就覬覦不到君權。如果君王個個都像純真的孩子,喜怒哀樂形於色,勢必給手下人留下或小或大的辮子,抓其弱點者有之,投其所好者有之,君王就會變成玩偶了。
所謂“臣道有為”,是指君主不必事事親躬,而是主動性交給手下的大臣,發揮他們的積極性。其實,正是因為“君道無為”,才會“臣道有為”。如果作為君王的管理者事必親躬,不分輕重,都橫加幹預,大臣的作用又顯現在哪裏?從管理的角度看,管理一個國家和管理一支軍隊沒有什麼區別。最為高明的將領是那種不顯山、不露水的將軍,而不是一馬當先,衝鋒在前的將軍。《道德經》中說:“聖人處無為之事,行不言之教。”《孫子兵法》曰:“古之所謂善戰者,勝於易勝也。故善戰者之勝也,無奇勝,無智名,無勇功。”這裏,所說的道理隻有一個:沒有勳章的將軍才是最好的將軍。治理國家也是如此,力挽狂瀾、扶大廈之將傾的領導不是最好的領導者,頭上戴滿光環的君王也不是最好的君王。真正的高手不會時時刻刻都發揮關鍵作用,他們“求之於勢,不責於人”,經常充當幕後英雄,無冕之王。
去文退德
去文退德,是法家代表人物商鞅提出的一種文明觀和文化觀。在商鞅看來,人是不能清閑的。人一旦清閑,就會沒事找事,招惹是非。而一旦出了是非,國家辛辛苦苦創造起來的財富就會在內部消耗掉。為了克服人在本性上的這種劣根性,就不能讓國家太平,讓百姓清閑和安樂,而是要不斷地發動戰爭,讓老百姓忙碌起來,把多餘的能量釋放出去。否則,一旦貪圖享樂,重生輕死,國內就會出現所謂的“毒虱”。一個國家隻要有了這種“毒虱”,即使很富強,也會削弱。反之,貧弱的小國隻須不斷打仗就會沒有這種“毒虱”,從而強大起來。這就是商鞅鼓吹戰爭的深層世界觀和價值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