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故事是由司馬光記載下來的,並收錄到《資治通鑒》中。在這裏,司馬光顯然是對公孫龍很不屑的。玩弄語言詞藻,巧言令色,於事無補,於國家無益,顯然不值得後世借鑒。就這樣,以公孫龍為代表的“名家”,不僅遭到了儒、道等思想派別的聯合捕殺,也遭到了當時執政者的反感,既不能定國安邦,也不能為人提供安身立命之本,最終和墨家學派一樣,在中國思想史上斷了香火。
惠施的“至大無外、至小無內”說
《莊子?天下》中記載了惠施的“十事”,即十個命題。其中第一事就是:“至大無外,謂之大一;至小無內,謂之小一。”意思是說,對於現實的世界來說,我們不知道什麼是最大的,也不知道什麼是最小的。具體、現實的東西,無論其多麼大,多麼小,我們總能找到比它更大,比它更小的東西。因為,那個“最大”和“最小”的東西,隻能出現在我們的思想裏,我們的概念裏,稱之為“大一”和“小一”。
莊子在《莊子?秋水》裏曾經講過一個故事,可以幫助我們理解惠施的這個觀點。這個故事說,秋水時至,百川灌河,河水很大,河伯(即河神)欣然自喜,順流而東行,至於北海。他在那裏遇見了北海若(即海神),才第一次認識到,他的河雖然大,可是比起海來,實在太小了。他以極其讚歎羨慕的心情同北海若談話,可是北海若對他說,他北海若本身在天地之間,真不過是太倉中的一粒栗米。所以隻能說他是“小”,不能說他是“大”。
說到這裏,河伯問北海若說:“然則吾大天地而小毫末,可乎?”意思是說:“我說天地大,而說毫末小,可以嗎?”北海若說:“否。……計人之所知,不若其所不知;其生之時,不若未生之時。以其至小,求窮其至大之域,是故迷亂而不能自得也。由此觀之,又何以知毫末之足以定至細之倪,又何以知天地之足以窮至大之域?”意思是說,人的經驗所及之處,都永遠無法達到“至大”和“至小”。莊子借北海若之口說,“至小”,其實就是“無形”,而“無形”的東西根本無法感覺,而隻能去想象;“至大”,其實就是“不可圍”,不可被包圍,不可被囊括,不可被超過。而這樣的東西,也是我們經驗不到的。所以,也僅僅是概念中的東西。
惠施的“和同異”說
“和同異”說,是惠施提出來的著名觀點,和公孫龍的“離堅白”相對立。
“大同而與小同異;此之謂小同異。萬物畢同畢異;此之謂大同異。”這句話比較繞口,我們可以用一個例子來說明。比如說,人都是人,所以所有人都相同;所有的人又都是動物,所以所有人也都相同。但是,他們作為人的相同,大於他們作為動物的相同。因為是人就意味著是動物,但動物並不一定意味著是人。還有其他各種動物,它們都不能稱為“人”。這裏的“相同”和“相異”,就是惠施說的“小同異”。
但是,我們若以“萬有”作為一個普遍的類,那麼,不論是動物,還是人,它們都屬於“萬有”,都應該算在“萬有”這一大類裏麵。所以說“相同”。但是,每物作為個體,又都有自己的個性,都與其他的個體不盡相同。用萊布尼茨的話來說就是:世界上沒有完全相同的兩片樹葉。所以說,它們又“相異”。這種同和異,惠施稱之為“大同異”。這樣,由於我們既可以說萬物彼此相同,又可以說萬物被此相異,就表明它們的同和異都是相對的。這就是中國古代著名的“合同異之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