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哲學篇 慧可安心
神光慧可禪師翻山越嶺來到嵩山少林寺,拜謁達摩祖師,要求開示,並請為入室弟子,達摩麵壁靜坐,不理不睬,神光於是在門外佇候,時值風雪漫天,過了很久,雪深及膝。達摩看他確實求法虔誠,才開口問他:“你久立雪中,所求何事?”
神光道:“惟願和尚開甘露門,廣度群品。”
達摩說:“諸佛無上妙道,曠劫精勤,難行能行,難忍能忍,尚不能至,汝公以輕心慢心,欲冀真乘,徒勞勤苦。”神光聽此誨勵,即以刀斷臂在達摩座前。
達摩說:“諸佛求道為法忘形,你今斷臂,求又何在?”
神光答道:“弟子心未安,請祖師為我安心!”
達摩喝道:“把心拿來,我為你安!”
神光愕然地說:“我找不到心呀!”
達摩微笑說道:“我已經為你將心安好了。”
神光慧可於找不到處,而有一個轉身入處,終於豁然大悟,我們的煩惱本空,罪業本無自性,識心寂滅,沒有妄想動念處,就是正覺,就是佛道。如果能夠保持一顆平實不亂的真心,佛性當下就會開顯。
不是風動,不是帆動,仁者心動
說起禪宗公案,最有名的恐怕莫過於“風動幡動”了。禪宗六祖慧能受具足戒之前住在法性寺,有天晚上他偶然聽見兩位僧人正為到底是風動還是幡動爭論不休,於是他朗聲插了句話。此言一出,非但兩位僧人若有所悟,連主持印空都頗感驚愕,乃親自為他剃度,並拜其為師。
那麼目不識丁的慧能究竟說了些什麼能令老和尚也大為折服的話呢?原來他說的是:“不是風動,也不是幡動,而是你們的心在動。”風和幡是外在的、虛幻的,人心才是超越時空,永恒寂寥的,它的本體是清靜的。人應該領悟自性的空寂,向內心求佛,不被外物迷惑。那兩位僧人執著於風、幡之類的具體形象,殊不知“本來無一物”,倒徒惹得心旌動搖,把清靜的本性給覆蓋住了。
禪宗主張人要認識自己的本來麵目,“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也反對立偶像、拜偶像。梁武帝嚐問達摩:“朕即位以來,造寺寫經,度僧不可勝記,有何功德?”達摩的答複是:“並無功德。”表上看,梁武帝為造寺院大興土木,勞神費力,可謂虔誠,自然是功德無量。可是“南朝四百八十寺”如今安在哉?這種拘泥於形式,不肯自省地“求佛”,全求錯了!達摩說他“並無功德”還算是客氣的,宋朝的虞願直斥欲建湘宮寺的宋明帝:“陛下起此寺,皆是百姓賣兒貼婦錢。佛若有之,當哭哀湣,有何功德?”佛是要普度眾生的,愚蠢的統治者卻大肆搜刮民脂民膏以侍佛,這走的哪裏是正道啊!
神會開悟
神會十三歲時便去參拜慧能。慧能問:“你千裏跋涉而來,是否帶來你最根本的東西?如果你帶來了,那麼你應該知道它的主體是什麼?你說說看。”神會答:“這東西就是無住,見就是主。”慧能說:“你這小和尚,詞鋒倒也敏利。”
神會又說:“師父坐禪時,是見還是不見?”慧能打了他三拴杖,問他:“我打你是痛,還是不痛?”神會說:“我感覺也痛,也不痛。”慧能說:“那我是也見,也不見。”神會說:“什麼是也見也不見?”慧能說:“我見,是因為常見自己的過錯;不見,是因為我不見他人的是非善惡。至於你不痛,那麼你便像木石一樣沒有知覺;如果是痛,那麼就像俗人一樣會有怨憤之心。見和不見,都是兩邊的執著,痛和不痛都是生滅的現象啊!你還沒有見到自性。”
神會聽了大為慚愧,立刻向慧能行禮。慧能諄諄教導他:“你如果心迷不見,就請教大德高僧。你如果心悟見性,就依法修行。你自迷不悟,卻來問我見與不見,我悟不能代替你悟,你悟也不能代替我悟。為什麼不自證自見,反問我見與不見。”神會再次行禮,禮拜了上百次,求師饒恕,從而成為慧能最虔誠的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