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床邊,默默的注視著病床上的蔣豔。
她瘦了很多,我一直以為孕婦都隻會胖,不會瘦的。
她的臉變尖了,眼窩也有點凹陷,嘴唇因為失血過多變得蒼白。
她的手很冰,我拉過被單幫她蓋住,她動了一下,皺起了眉頭。
她一定很痛苦吧,不然怎麼睡著都露出這樣的表情。
懷孕時的喜悅,到失去孩子的痛苦,這麼大一道坎,不是誰都能跨的過去的。
有些人因此瘋了,有些人不以為然,有些人還能繼續期待下一個,然而有些人卻為此付出終生不孕的代價。
當醫生拿著報告進來,親口對我說:“她掉下來的時候,摔裂了盤骨,而且我們檢查過,她的子宮壁很薄,以前是不是流產過?”
我搖頭,醫生又說:“這次懷孕本來就該臥床到胎兒穩定,你們怎麼不看著她。”
“她”
蔣豔以前總跟我分享她的事,後來也許是勾搭上李誠銘,再沒再跟我說過。
至於她有沒有做過流產之類的,我更加一無所知。
以至於醫生說我的時候,我竟無言以對。
半夜的時候,她醒了。
我當時趴在床沿邊,朦朧中覺得有人在捏我的手。
我一下紮醒,“你醒了,感覺怎麼樣?”
蔣豔的眼神充滿了怨毒,“貓哭老鼠,別裝好人了,惡心。”
我盡量放輕語氣,說:“你剛做完手術,多休息一會。”
“裝什麼好人,秋天,我就知道你一直想我死,我懷了孩子你嫉妒的發瘋,現在我孩子沒了,你高興了是吧?”
她很激動,連旁邊病床的人也吵醒過來,我體諒她一時難以接受事實,閉嘴不語。
蔣豔突然坐起,一把揪住我的頭發,大力的往床上扯。
“秋天你這個表子,裝什麼好人,明明可以救我的,卻看著我死,你賠我孩子,賠我孩子。”
隔壁病床的女人露出了驚恐的神色,瞪著我,生怕我把她的孩子也害死一樣,護著自己的肚子。
我當時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隻能拉開她的手,“豔豔,你心情不好,我也不想跟你吵,你休息吧,我有事先走了。”
蔣豔不依不撓的指著我的後背大罵:“秋天你這個惡毒的女人,上天會收了你的,你等著瞧。”
我心裏難過的要死,明明就是她自己不小心把孩子弄掉的,現在卻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別人身上。
一開病房的門,李誠銘黑著臉站在門外。
“豔豔說的是真的嗎?”
“老公,打死她,是她把我們的孩子弄沒的。”蔣豔尖叫著。
我皺起了眉頭,胸口騰升一股怒火,咬咬牙,說:“她沒辦法接受現實,醫生說有可能得妄想症,我看你還是讓醫生給她的腦子檢查一下比較好。”
“你才腦子有病,你全家都有病。”
蔣豔抓狂的用枕頭丟我,我躲過枕頭,卻沒躲得過她丟過來的杯子,砸中到了我的額頭,我沒站穩,往前撲了一下,李誠銘下意識的伸出手扶了我一下。
這下更加不得了,蔣豔的眼睛瞬間瞪的老大,“你你,李誠銘,你還說跟她沒什麼?都抱一塊去了,你還想怎麼解釋。”
整個病房都充斥著她的咒罵聲跟哭聲,連旁邊病床的女人都受不了走了出來。
護士聞聲趕來,伸長脖子看了看,說:“病人情緒不穩,你還是先走吧。”
我快速的退了出去,李誠銘卻快步跟上了我,一起進了電梯。
“豔豔剛失去了自己的孩子,脾氣難免有點大,秋天你別介意。”
沒有了孩子,李誠銘作為爸爸,竟然一點悲傷的表情都沒有。
還反過來安慰我這個不相幹的人,這讓我有點好奇。
“你不去看看她?她現在最需要的是家人的陪伴。”
“等她冷靜下來再去,現在去,她隻會鬧得更凶。”
他的話隻會讓我覺得,他根本就不在意蔣豔的死活,相反的,他怕我一生氣,去跟曆天珩告狀的話,他的位置就保不住。
他一直跟著我出了醫院大門,還問我,要不要送我回去。
我來的時候是跟著救護車一起來的,車子還在他們樓下。
不過我拒絕了,我寧願坐車都不讓他送,免得又引起蔣豔的誤會。
到樓下,我還沒走近車子,突然旁邊衝過來一個人影,我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人揪著頭發,朝著我臉狠狠的打了一個耳光。
我受到了不少的驚嚇,下意識的用手臂去隔開她的手。
第二個巴掌又甩了過來。
這是我才看清楚,那人竟然是李誠銘他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