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奮六世之餘烈 一、確立秦國的指導思想
【史海回眸】
一天,秦王政來到書房,發現王後正在讀一箱叫《說難》的文章。他拿過來順手翻了翻,立即被其精彩的文字吸引住了——天龍之為蟲也,柔可狎而騎也,然其喉下有逆鱗徑尺,若人有嬰之者,則必殺人,人主亦有逆鱗,說者能無嬰人主之逆鱗,則幾矣。
秦王政感歎說;“這個寫書的人非常懂得遊說的技巧,知道說服君王必須要投君王之所好,前人說‘朝聞道,夕死可也’,寡人要是能和他一起討論這些問題,就是馬上死了也沒有什麼遺憾的。”
王後提醒他說:“書是從韓國那邊傳過來的,寫書的人可能是個韓國人。大王可去問李斯,也許他會知道一些情況。”
於是,秦王政召來李斯,問及此事。李斯接過竹簡一看,笑著說:“我以為寫書的人是誰呢,原來是我的同學韓非,大王要見此人並不難。”
“韓非是誰?”秦王皺著眉頭問道。
“韓非是與我一起在大儒荀卿那裏讀書的同學,他的才華遠在我之上。”
“那好,秦國實行新政正需要這樣的人才,你想辦法把韓非弄到秦國來。”
李斯見秦王政如此欣賞韓非,內心突然有些失落。他說:“韓非有口吃,對著書立說比較內行,著有《孤憤》、《五蠹》、《內外儲》、《說林》、《說難》等,但不善於說話,恐怕大王見後會失望。”
秦王政說:“寡人有耐心聽他結結巴巴地說話,再不然,請他為寡人著書立說,為建立適應秦國國情的行政製度有何不可?”
李斯見秦王態度如此堅決,改口說:“大王急著見他,隻怕韓王不肯放人。”
“這好辦,寡人下令桓將軍加緊進攻韓國,韓國抵擋不住,必然想和談,到時寡人就點名讓韓王派韓非來談。”
果然在秦軍的強大攻勢麵前,韓王隻得派遣韓非出使秦國,希望能借韓非的遊說,緩和一下秦軍的攻勢,讓韓國喘口氣。
韓非到了鹹陽,秦王政召集百官上殿,隆重地接受韓非呈上的國書,並設國宴招待韓非,由丞相等大臣作陪。
宴畢,秦王政在書房召見了韓非,並由王後在一旁作陪。
秦王政一見到韓非,就對他有幾分好感。韓非雖然不像一般的辯士那樣口若懸河,不過,說話卻非常有條理,層次分明,隻要不是興奮激動,口吃並不嚴重。
秦王政從韓非那裏得到了不少啟示,尤其是在法治方麵。兩人談興很健,但隻要韓非一提到韓國問題,秦王政就會轉移話題,左顧而言他。
韓非心裏明白,秦王政滅韓的意誌是不可動搖的,找他談話完全是為了要和他一起研究秦國的法治問題。
“韓先生就留下來協助寡人吧。”秦王政最後說。
“我是有自知之明的人,著書立說尚能應付過去,但是處理政事、待人接物不是我所擅長的。我留在秦國又能派上什麼用場呢?”韓非推辭說。
“先生此言差矣。”秦王笑著說,“著書立說的目的是為了用之於世,如果是為了留給蟲咬,那麼豈不是違背了著書立說的本意。”
“每個人的稟陚不一樣,有的人辯才無礙,機智善變,適合奉使國外,不辱君命;有的人雄才大略,目光遠大,造合為人君籌劃策略;有的人細心嚴謹,勤於治事,可為大王牧民施政。”
“依先生之言,先生自認為是哪個類型的人呢?”
“我這個人性急口吃,愛發牢騷,隻能關在家裏著書立說,排遣一下鬱悶而已。”
“先生所言恐怕太過謙虛了吧!據我所知,你曾幾次勸說韓王實行法治,怎麼會沒有一點用世之心昵?”
“那些都是過去的事,眼看故國積弱不振,而韓王身邊盡是些諂媚阿諛的大臣,我太過著急,自不量力,向韓王作了些無用之諫,至於說參與政事,那不是臣的本意。”韓非繼續推辭說。
“其實,”王後在一旁插話說,“先生要是能留下來為秦國建立或修改一些秦國刑名製度,那不是兩全其美的事嗎?”
商君為秦國訂下的法令製度已經非常完備。韓非說,“問題的關鍵在於執行。”
“先生認為秦國的執法有什麼不妥之處嗎?”秦王問道。
“執法貴在平等,不能有法外之人,即使是人君也不例外。”韓非看了秦王政一眼,不卑不亢地說,“儒以文亂法,俠以武犯禁,權貴顯要不服法律限製,執法者往往又歪曲法令來將就個人,這都是法令無法徹底貫徹執行的原因所在,所謂上行下效,因此罰應自上起,而不是所謂的刑不上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