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我隻要你永遠相信我,不論什麼時候,相信我,可以嗎?”
我愈緊地環住他,我的手交叉的握於他的胸前,我能感覺到自己指尖有些許的冰冷,放下手爐,還是會冷。
他暖暖的手覆上我的,覆得同樣那麼緊,緊到我的冰冷一點一點地被他的暖意所融。
“我答應你!”
他沒有自稱‘朕’,卻用更為堅定的語氣說出這句話。
我的唇邊浮起最純真自然的笑靨,我在他手心的覆蓋下,交叉的手輕輕,把小指的尾戒褪下,擲扔於地。
輕脆泠泠墜聲響起,我知道,他會明白。
這個尾戒是後宮傾訛的產物,從今天起,我不會再讓任何人造成我們之間的隔閡,我不會變狠,但我一定會變得更懂得在保護自己之外,予以還擊。
秦昭儀,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我讓你,我不去計較!
他修長的手指插入我的指中,與我十指相扣,我能覺到那種相濡的感覺,是溫馨、甜蜜、更是關於不再僅僅是喜歡的意味。
但,這樣靜好的時光,似乎上蒼並不允許我們擁有,隨著一聲急報,有內侍的聲音在大帳外響起:
“報——”那一聲報字拉得很長,顯然是有了什麼緊要的事發生,“啟奏皇上,順命候全府四十餘口昨晚遭破家滅門!”
我的手指還是顫了一下,青陽慎遠死了?!
縱然那人於我不過是最不堪的回憶,聞訊噩耗時,我並不能真的沒有任何觸動。
“哦?”他的語音不甚緊張,仿佛隻是聽了極其平淡的回報,卻接著問出一句讓我更為驚訝的話,“順命候如今何在?”
為什麼他能斷定青陽慎遠未死呢?
“回稟皇上,仵作並未發現順命候及老夫人的屍身,除了一幹仆役、護軍的屍身外,隻有候爺夫人的屍身在上房被發現,皆是一刀致命。”
其中究竟是什麼蹊蹺,倘若之前我還瞧不出,那現在,我已從玄憶淡漠的問話中,隱隱覺察出些什麼,這並不是一起簡單的滅門,如果是,不會選在祭天的前一天,於京城重地炮製這樁慘案。
如若說是金蟬脫殼,或許更為恰當。否則,為何滅門之時,獨獨少了最關鍵的那人呢?沒有一個殺手會愚蠢到殺盡四十多人,卻放走自己的目標。
破綻百出!
不過,如若玄憶不問,我也隻會震驚於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惟得他問出那一句,才將我的思緒引向問題的關鍵轉折點所在。
不過一場陰謀,隻可惜了初嫁青陽慎遠為妻的江西都尉之幺女段茹。
從入選秀女到候爺夫人,再到一夕喪命,僅是那短短半年的光陰,一個女孩最華彩的生命就此隕落……
我不忍去想,一日之內,見證了兩個女孩的死亡,心裏,終是會難受,哪怕,那兩個女孩於我,不過是陌路人。
我的心,何時變得越來越柔軟了呢?
是在他的溫暖融化清冷之後吧。
“著大理寺速破此案,務平民心。”
“遵旨。”隔著大帳,隻見那通報的人身影拂動間,領旨而去。
他卻陷入一陣沉默,在這種沉默中,我有些不安,輕喚:
“憶……”
“瞳兒,沒嚇著你?”他回轉神,柔聲問。
“沒,隻是在京城重地,有如此悍匪,倒是真的匪夷所思。”我淡淡道。
“確是匪夷所思。”他的話語裏帶著一絲清晰分明的笑意。
但他在下了這道口諭後,並沒有立即起駕回宮,仿佛在等著什麼,果然,大帳外,旋即有通傳聲再次響起:
“啟稟皇上,北歸候求見!”
“傳。”他簡單明了地說出這一字,隨後鬆開與我交叉的手,回身,眸底仍是蘊著讓我心醉的灼華,“你先回宮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