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了奶奶,我坐在前往西京的火車,包裏除了換洗的衣服,還有一塊巴掌大的玉牌。奶奶說這是爸爸的遺物,一並給了我留為紀念。
這玉佩玉牌呈方形或長方形,器表或鏤空雕刻我看不懂的圖文,有孔可穿繩佩係。
在我很小的時候,爸爸就離開了家裏,隻留給我一屋子的藏書。奶奶說,爸爸是個考古學家,一輩子都在找一座古墓,找到最後人都瘋魔了,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
握著這寬潤的玉牌,我不禁心想他是怎麼樣的人,要是我能找到他,一定質問他為什麼當年那麼狠心拋下我。
想到這裏,我就不禁歎了一口氣。
但見對麵硬座的劉浩龍睡得沒心沒肺,高速的火車,投下斑駁的陰影,不停地在他陽剛的臉上掃過去。
下車以後,劉浩龍和我隨便吃了點,就去投靠爸爸的好朋友,奶奶給了我的地址。可,去到才發現爸爸這位好友,已經搬了家。這下,我們可犯難了,總不好又回去吧,但在x城我們又沒有落腳地,真是進退兩難。
最後,劉浩龍提議,我們在這裏租房子先住下吧。
我還沒見過什麼世麵,隻得唯劉浩龍是從,跟在他後麵。
穿過一邊像九龍城寨一樣的城中村,到處都是出租屋和洗頭房,電燈杆、牆上貼滿牛皮癬,抬頭看天則是亂如蜘蛛網的電線。
出入這裏的什麼人都有,三教九流,門口有幾個濃妝豔抹的女人似笑非笑看著我們,眼帶揶揄的神色。我問那些女人是幹什麼?劉浩龍皺眉看了我一眼,語氣有點凶:“小孩子別問那麼多。”
我有點不開心地哦了一聲。
見狀,劉浩龍按住我的雙肩,柔和了語氣而認真道:“明空,哥哥現在沒什麼錢,隻能委屈你一下了。等我賺到錢,再給你找又大又舒服的房子住!”
我重重點頭,“嗯,沒事,我又不是什麼嬌生慣養的大小姐,總之,既來之則安之。”
劉浩龍點了點我的鼻子,笑道:“你啊,才那麼小,大道理總是一套一套的。”接著他自己走進了路邊一條巷子的大院,裏麵傳來打麻將的聲音,找人詢問租房事宜。
我原以為環境差一點而已,但我站到租的房子麵前徹底傻眼了。
牆壁斑駁露出磚塊,屋裏隻有簡單的家具,鋪滿塵埃,好像在電影看到**十年代的家居。我怕傷了劉浩龍的自尊,沒有露出特別驚訝的模樣,隻是默默地打水,把室內的東西擦幹淨。
這房子連廚房都沒有,吃飯隻有下去吃。幸好下麵有很多小飯館,油膩的桌椅擺在外麵,師傅叼著煙巔著勺。雖然環境不怎麼樣,勝在經濟實惠。
結賬的時候,我發現劉浩龍扭扭捏捏的,原來交完房租之後就沒剩多少錢了。
這就尷尬了。
“沒事,明天我就找份工作,很快我們就有好吃的了。”劉浩龍擦了擦汗,憨厚笑道。
接下來的幾個星期,劉浩龍果然兌現了他的承諾,隔三差五地給我帶回來價值不菲的好吃的東西,還給我添置了新的衣服。
隻是他對於自己幹的什麼工作,卻三緘其口,不讓我知道。我說我也想出去找工作,他就是不肯。我很生氣,我可不能吃白食呀,為了這個沒少和劉浩龍爭吵。
有一天,我實在禁不住好奇,趁劉浩龍出門之後,悄悄跟在他身後,想看看他幹的到底是什麼營生。
劉浩龍在路邊上了一輛公交車,我隨後叫停了一部計程車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頭。
二十幾分鍾之後,劉浩龍在市區下了車。
我也下了車,跟在後頭,隻見他走到一個新建的辦公樓宇。
在鐵皮大棚下,那裏早就有十幾個漢子在等著,因為等得無聊了就在邊抽煙邊聊天。過不多時,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過來了,漢子們見了他就好像耗子見了貓似的,抽煙的忙把煙頭才滅,嘮嗑的也不敢發聲了,齊聲叫道:“廖主管,好。”
被稱作廖主管的男人理也不理,徑直走到劉浩龍的麵前,板著臉道:“劉浩龍,又是你,一大群人都在等你,損失的誤工費你負責?”
劉浩龍一個一米八幾的漢子,低著頭,咬著牙低姿態道:“抱歉,今天有點事來晚了,下不為例。”
廖主管還待訓斥,被一個年長的漢子勸住了,他這才沒繼續說下去,隻是沉聲說了一句:“開始幹活吧。”
劉浩龍悶聲跟在後頭,我這時候才如夢初醒,知道他幹的什麼活,原來是出賣勞力,俗稱苦力大概是因為這是最快能搞得錢的方式了吧,畢竟養我以及房租什麼都需要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