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地,病房內的冷厲男聲向她那裏傳了過來。
“我不是讓你回床上去麼?”
她頓時反應過來,可下一秒霍墨庭已走到了她的身後,她隻覺得寒冷嘶嘶地往骨頭裏鑽。
“我……回去了。”
她剛要走,卻一把被他的手掌直接拎了起來,失去重心的感覺莫名令她一慌。
他麵無表情地注視著她慘白的麵頰,忽然將薄唇覆上她的耳畔。
“知道我為什麼要救你麼?”
他的氣息冰冷,嗓音涼薄到蠱惑人心。
她幾乎毫不猶豫地回答:“我要是死了,霍總就不能變著法子折磨我了。”
他的手掌將她攥得愈發緊了,畢竟要掌控她這瘦弱的身子實在是太過容易。
“有這覺悟就好。”
她以為霍墨庭會就此放過她了,怎料他突然捏住了她包裹著頸部的紗布,她甚至可以看到他青筋暴起的手背。
“要是下次你再自殺,我就讓那個當年給我下跪的女人,給你陪葬。”
她呼吸瞬間收緊,猛然想到了煙瑤那張哭花了的臉。
心髒傳來的疼凝成一團,她能感到自己的悲憤霎時間溢滿了整個胸間。
“霍墨庭……”她破天荒地冷笑了一聲,“你根本……就是頭冷血動物。”
身後的他臉色頓時陰鬱得厲害,黑了一層又一層。
從來沒有哪個女人,敢這麼和他說話。
何況,還是個自身就蛇蠍心腸的女人。
可他睨了一眼青洛頸間的傷,他怕自己將她這麼一摔下去,她的傷會裂開,傷到了頸動脈大出血而死。
算了。
霍墨庭深吸一口氣,冷著臉將她簡略扔開。
往回走時,他又猛地停住,甩給她一個寒冷刺骨的回眸。
“還有,我不許你踏近這間病房半步。”
她沒說話,自然是懂得徹底。
畢竟裏麵坐著他恨不得捧在心尖上的女人北薇枝,所有人都當她是殺人凶手,自然不能踏近半步。
是,她惹不起,那就躲得起。
從那時起她就開始在醫院躲著霍墨庭,他最近幾乎整天都陪著北薇枝,自然也顧不上她這個隻有飯局才用得上的女人。
她清閑了下來,每天隻躺在病床上安靜養傷,偶爾會和陸明琛聊一些關於醫院的事情。
直到有護士將報紙送到她床頭,她才驀然看見了報紙上幾個大字,霍氏總裁已與名媛近日訂婚。
字體大得仿佛恨不得要占滿她的視線。
她感覺自己的心髒麻木地厲害,整個人哭不出來,也笑不出來。
那兩個人終成眷屬,霍墨庭等了淪落成植物人的北薇枝三年,不離不棄。
這段故事放到世間,絕對是一段佳話。
可沒有人會知道,有人曾跪在雪地裏號啕大哭了一夜,卻從此零落成泥碾作塵。
也沒有人會知道,有人曾白白坐了三年牢獄,在牢裏受盡折磨脆弱不堪。
更不會有人知道,那場車禍中曾有一具屍體始終閉不上他的雙眼,他一生無罪,到最後卻連個被下葬的地方都沒有。
在北薇枝醒來之前,青洛一直以為,霍墨庭這個人從來都是無情的。
不論是他的骨子裏,血液裏,還是氣息裏,都鐫刻著“無情”二字。
如今她這個傻子才知道,他的無情……根本隻對她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