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柴靜——冷靜敏銳的平和講述 硬新聞下的柔情(2 / 2)

“記者有平衡、客觀、公正等很多的規範,實際上所有規範的背後是人,就像台灣那個舞者林懷民說:‘藝術沒有技巧,藝術是人情的往來。’”所以,“你不可以讓觀眾感覺到你有淩厲之氣,這是不可以的。”因為“觀眾不僅僅是靠你說的話來判斷你,還有你臉上的表情和眼神,一個非常細微的東西來判斷你。”

她對自己的職業有著清醒的認識,對身處其中的自己扮演的角色同樣有著清醒的認識,經曆過兩次蛻變的她在采訪中找到了“我是誰”的答案。

於是,我們注意到了這樣一個細節:她在接受采訪時,還拿著化妝筆和鏡子在化妝,或者用手撓一撓頭發。這可不是她在臭美,因為這已經成為她的習慣動作。作為一個記者,隨時都有突發事件,她必須時刻做好準備。“記者已成為我的一種生活方式,吃飯、交往、戀愛、痛苦,在每一分、每一秒我都應該清楚地活著。”這句話可以說是她具有職業精神的最好體現,作為一個記者,尤其是參與社會曝光的記者,麵對個中複雜的情況,清醒應該是最重要的。

於是,我們看到了她很大的變化,用易中天的話說,就是“她所有尖銳的問題都是笑眯眯地問的”。提問方式的轉變,也正體現了“溫柔殺手”的美名。

柴靜這個溫柔的殺手已經領悟了,“在江湖上久一點,就不會想著將人一刀致命,沒有這種血腥的東西。”她這樣描述自己的職業:

月黑風高夜,兩個人在山岡上,倒提著劍。記者說,拿銀子來。那人說,沒有。記者再說,拿銀子來。“沒有”,接著他轉身要走,你也沒有見到劍光揮舞,然後他全身衣衫盡裂,啪塔,掉下一包銀子,從腰裏頭。記者要的隻是那個銀子,不是別人的性命。這也是我所追求的境界。

或許,這就是她的柔情的真正出發點。

2003年4月20日,柴靜深入非典一線進行采訪。節目播出後,在全國上下引起了強烈反響,打動了很多的人。有位北京大嫂給她打電話:“我原本對非典怕得不行,看了你做的節目後,我一下子丟掉了恐懼。”許多人還告訴她,她在災害前的表現,加上節目最後場景從病床離開對準窗外綠色的那個鏡頭,像一段優美抒情的散文句子,深深地打動了他們。

這或許正是柴靜說過的“新聞中的柔情因素”。

《雙城創傷》播出時,有一段畫麵打動了許多觀眾。柴靜在一個青翠的庭院裏采訪自殺女孩苗玉的表弟。對話進行到最後,男孩淚流滿麵,哽咽無語。柴靜蹲下身去,輕輕用手拭去男孩的淚水……

這一鏡頭後來在媒體間引起了爭議。爭議焦點是記者的界限在哪裏?記者應不應該像普通人一樣去表達自己的情感?

柴靜卻有自己的觀點:

“我的理解是,我要做的是一種平衡的新聞。若做剛性新聞,我的剛性會比別人更剛,但同時也要有柔軟的部分,讓受眾產生對人的理解和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