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六年(1626)二月,以魏忠賢為首的閹黨想殺高攀龍、周宗建、周順昌、繆昌期、黃尊素、李應升等六人,拿李實沒有蓋印的奏疏,命令他的黨徒李永貞、李朝欽誣陷周起元當巡撫貪汙國家錢財十多萬兩銀子,每天跟高攀龍等人來往講學,因而在中間煽動。
在魏忠賢及閹黨之首崔呈秀的唆使下,李實奏疏加給周起元、繆昌期、周順昌、周宗建、李應升、黃尊素、高攀龍七個人的罪名是:“周起元為巡撫時,吞沒公款十餘萬,終日與高攀龍、繆昌期、周順昌、周宗建、李應升、黃尊素這些人往來講學,動輒詆毀朝政。”
奏疏遞上,假傳聖旨:“除周宗建、繆昌期已經逮捕入獄外,周起元等五人,都著錦衣衛扭解來京追究審問。”時為天啟六年二月二十五日。
接著,一場大逮捕即進行起來。
三月十六日早上,高攀龍在無錫老家拜謁宋代儒家學者楊龜山祠,有人把這逮捕他的公文告訴了他。
高攀龍回去和二個門生一個弟弟在後園的池上喝酒,聽說周順昌已經被逮捕,笑說:“我視死如歸,現在就要實現了。”進去和夫人說話,跟平時一樣。出來,寫了兩張紙告訴二個孫兒說:“明天交給官府的校尉。”
兩個孫子出去後,高攀龍關好了門窗。過了一段時間,他的兒子進入他的房間,隻見一盞燈還亮著,高攀龍卻不見了。尋找了一陣,發現高攀龍已經整整齊齊地穿戴好衣帽自己溺死在池中了。
拆開他所封的紙,是一個遺表,說:“我雖然被革職,從前曾是大臣,大臣受侮辱就是侮辱國家。謹向北麵叩頭,效仿屈原投水而死。”又有告訴門生華久誠的信說:“我能夠像這樣從容不迫地死去,多少還是得力於我一生治學的結果。”當時他六十五歲。遠近的人聽到他的死訊,沒有不為他哀傷的。
崔呈秀還不解恨,假傳聖旨把高攀龍的兒子世儒交給同法部門審理,刑部判世儒不能防範他的父親,流放服勞役。
事實上,周宗建早就與客氏與魏忠結下了梁子。
天啟元年(1621)冬天,奉聖夫人客氏搬出宮城又回到宮中,周宗建首先上疏極力反對客氏回宮,他說:“天子說出的話,就如同兒戲一樣,法律所在的宮禁之地,幾乎跟老百姓的家庭相同。朝廷的行為不協調,朝廷內外的防範措施都被廢除。這幫人一旦蒙受了皇恩,便有了非份之想,輕侮沉溺目無法紀,慢慢地變得驕橫放縱,災難和罪禍一天天增多,後患將難以杜絕。王聖、宋娥、陸令萱的覆轍,可以提供很多借鑒。”周宗建違背聖意,受到了責備。但公眾輿論卻都很看重他。
天啟二年,京師長期幹旱,五月份下了場冰雹。周宗建借機攻擊魏進忠,大意說:“近來的政府事務,外廷頗有微辭,都說深宮之中,沒有辦法預料,聖旨詔書,必然有所依據。像魏進忠這樣的人,目不識丁,而陛下與他同憂愁共歡笑,一天天地親近。一切用人的行政權利,都按他的說法辦理,東西改換了方向自己卻不知道,邪惡與正直被顛倒了而自己卻不覺察。況且內廷的借口,與外廷的投機者,互相支持。離間的禍苗將起於鑽營之人,讒言陷害必定在到處傳話的人中間發端。這些隱禍,無從說起啊!”魏進忠是魏忠賢原來的名字。這時正勾結客氏,夫妻相稱,很多朝臣都巴結依靠他,他的勢力日益昌盛。看到周宗建的上疏,魏忠賢恨他入骨,但沒有發作。
見魏忠賢勢力更加昌盛。周宗建擔心他們內外聯合,禍害將更大,實在看不下去了,便於天啟三年(1623)二月上疏直接攻擊魏忠賢,並在奏疏中揭露了王安被害死的真相。他說:
“我在去年指名彈劾上奏,魏進忠沒有一天忘記卑臣。於是乘他的私黨郭鞏進入北京時,唆使他排擠我和各意見與他不同的人。郭鞏於是創造“新幽禁大幽禁”的說法,掌握選舉法令,將廷臣數十名的姓名編成一個名冊,想把他們一網打盡。又寫匿名信,羅織五十多人的罪名,丟在路旁。給事中則以劉弘化為首,其次為周朝瑞、熊德陽等若幹人;禦史則以方震孺為首,其次為江秉謙等若幹人。卑臣也為其中之一人。他既想羅織各臣的罪名,來報複發泄私人的仇恨;更想以中臣獨斷,來替魏進忠解除遺憾。由此看來,選舉法令不是由朝廷掌握的,隻不過是郭鞏和魏進忠的選舉法令。幸虧正義在於人心,郭鞏的說法不能奏效,這才另借熊廷弼的罪名,想設置陷井一網打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