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浙江模式新析 第四節 “草根浙商”的升級壓力(1 / 3)

第十章 浙江模式新析 第四節 “草根浙商”的升級壓力

毫無疑問,浙江現在是中國民營經濟的標杆。以2002年為例,民營經濟已經占到其GDP總值的53%,比重在所有省市中最高。而作為最為人所知的地區,溫州無疑又是浙江民營經濟的先驅和典型。每年每月,前往溫州朝聖般地取經的各種考察團絡繹不絕。

溫州人曾經自豪地說,有海水的地方就有溫州人。而溫州以外的人則說,溫州人是“中國的猶太人”,連血液裏都洋溢著商業的味道。

對於賺錢,溫州人似乎有著與生俱來的最敏感的神經。有一個流傳甚廣的故事,說有一個外星人不慎撞進地球,碰上一群中國人。北京人問他,您姓“社”還是姓“資”?上海人說,儂先別管這個,先弄到上海,搞一場展覽;東北人接上話,不行,先調查調查他來中國有啥動機?廣東人說,我可有約在先,這個外星人最後要帶到廣州品嚐品嚐……吃在廣州嘛!此時,隻聽溫州人大喝一聲,且慢!先讓我來問問他,那個星球上有什麼生意可做?

溫州人會掙錢,但浙江會掙錢的遠遠不止溫州人。

(一)“草根浙商”與“老百姓經濟”

鄭堅江,今年42歲,寧波奧克斯集團總裁。16年前,來自大山溝裏的鄭還是地地道道的一個修理工。1987年,他和七個年輕人,借錢在當地四明山下一個牛棚裏幹些為其他廠家配套加工鍾表零件、拉杆天線等玩意之類的活。16年之後的今天,鄭堅江的奧克斯集團總資產已經達42億元,生產的三星電能表早就占據全球第一的市場份額,奧克斯空調也在中國市場跳躍式地排到了第三名。

盡管家產已經以億元計算,企業的規模也今非昔比,但殘留在這位民營企業家臉上的鄉土氣息卻仍然清晰可辨。和鄭堅江一樣,來自底層的早年生活經曆給無數的浙江老板烙下了揮之不去的印記。

魯冠球,萬向集團董事局主席,出身於鐵匠;南存輝,正泰集團的老板,辦企業之前是修鞋匠;雅戈爾集團總裁李如成,發達之前也是農民;華立集團的老總汪力成,幹過絲廠的臨時工……這些都是各種富豪排名榜的常客。在這些排名榜上,來自浙江的老板要比任何其他的省市都要多。官方統計的2000年度中國民營企業500強中,浙江企業達到171家,一省就獨占三分之一強。在胡潤製造的各種排行榜中,浙商也一直獨領風騷。

和其他地方的大老板往往來自轉製後的國有企業或者集體企業不一樣,有統計說,浙江民企100強裏麵,約有90%的老板出身於農民、工人、裁縫、修鞋匠等階層,有人因此把他們叫做“草根浙商”。

楊軼清,這位長期跟蹤采訪浙商的前浙江報業集團記者感慨,這群最能賺錢的中國人,怎麼看都不像經典教材裏描述的企業家形象———他們大多隻會模仿,不會創新;他們70%以上隻有初中以下學曆,近80%出身於農民;他們的產業大多層次很低,多是傳統產業,很少有高新技術;他們的規模都很小;他們都是家族製,管理像風箏一樣牢牢地抓在自己手裏……

一個小小的紐扣,許多人根本意識不到或者看不上其商機,溫州人卻可以將其產量做到全國最大。溫州生產的打火機,不僅能夠在國內攻城掠地,還能夠在全球市場上所向披靡,占領全球80%的份額。

單個紐扣的利潤也許隻有毫厘,但溫州人並不會因為其利潤低而不做,溫州人看重的是集腋成裘、滴水成河。以家庭作坊居多的溫州企業分工嚴密而精細。比如,一個打火機,其配件可能來自幾十家企業。每一家主要生產某一個配件,但是它往往能夠將這個配件的成本做到最低,而質量能達最好。經濟學家鍾朋榮將這種經濟組織形式形容為“小狗經濟”。一條小狗不是斑馬的對手,但無數條小狗在一起,這條咬腿,那條咬尾,再大的斑馬也可能躺下。

事實上,溫州模式的這些特點早就在浙江泛化,成為一種普遍意義上的發展路徑。

鍾朋榮認為,浙江經濟的一個重要特點就是區域性產業集中,即一鄉一品,一縣一品,一市一品。“以台州為例,成百上千家摩托企業集於一地,每家企業就可以專攻一個零部件,將自己的全部資金、資源,都集中於一個零部件上,將這個零部件的質量做得很精,批量做得很大,成本做得很低。張家做A部件,李家做B部件,整個台州市就是一個大型摩托生產集團。但這個集團是由上千家獨立的家族企業通過市場交易形成的。”

浙江的這種經濟形式有些獨特,但自成一體,而且實踐證明很成功。但是,按照西方經濟學的觀點來看,一般公式化的理論很難解釋他們的實踐。當然,這並不妨礙這些成長於田間地頭、街頭巷尾的民營企業取得輝煌戰績:據統計,全國532種主要工業產品最終產品的產量,浙江有56種產品是全國第一,109種居全國第二,154種居第三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