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2 / 2)

他忽然覺得寧璽離他好遠。

異地戀或許就是這樣,慢慢地淡出他的圈子,最後成為站在他交際圈最邊緣的那個人。

但是明明又那麼近,明明就觸手可及,就在身邊,撈臂就能摟到懷裏,側過臉就能親到嘴唇。

“哥,”行騁叫他,“幾點了?”

寧璽掏出手機看了看,說:“快五點了,差不多了。”

“走吧,”行騁站起身來,拍了拍褲腿的灰,“我們走。”

海澱區到機場的路,說短不短,說長,也不長。

短到寧璽還沒來得及好好看行騁幾眼,又長到他足以將這些畫麵積攢下來,日後好做念想。

這個世界,人們成群結對兒地活著,卻又要各自分開了走。

他們的少年期,再怎麼玩兒,再怎麼無法無天,到頭來,終究要與世俗講和。

寧璽的手被行騁牢牢地握住,他不忍心去看行騁,便側過臉,去看車窗外漸漸顯形的首都機場。

行騁是他人生中,唯一的不甘成長。

換了登機牌,找到安檢口,買點兒吃的,一切都顯得那麼熟悉,是啊,上一次是行騁送寧璽走,這一回反過來了,望著機票上的“行騁”,隻那麼一瞬間,寧璽懂了那天行騁的感受。

兩個人待了沒一會兒,寧璽去幫他整理帽衫,下意識地去理了領口,卻發現行騁穿的不是校服。

寧璽笑笑,踮起一點腳尖,拍拍弟弟的頭頂,“到了記得告訴我一聲。”

“好,”行騁兜裏揣的老人機都在發燙,他壓根兒就沒讓寧璽發現這個東西,“你回學校了也告訴我。”

“別穿這麼少了,不然……”

行騁接著講話,像想到什麼似的,有點兒不好意思起來,“不然我把我的外套寄給你,你穿我的衣服,會不會暖和一點?”

寧璽愣了一下,點點頭,半點兒不再推拒:“好啊。”

大冬天的,能穿男朋友的外套,那就是跟碉堡一樣的存在,能抵禦世間所有的凜冽寒風。

安檢到登機,行騁硬是隻留了四十分鍾,站在離安檢口十多米的地方,去招呼寧璽:“哥,你先走!”

寧璽站在原地,挪不動腳步,說:“你先走。”

“我舍不得,”行騁把寧璽耳邊的圍巾係緊了些,“舍不得讓你看我的背影。”

兩個人對峙一會兒,行騁終究是先行一步,一狠心轉過背去,走到安檢口,又忍不住回頭去看站在原地,被圍巾藏了半邊臉的寧璽。

他想告訴寧璽,成都今年過了一個不太冷的冬天,還沒有下雪,銀杏葉也還沒落,等你回來了,估計就會下雪,會落葉,到時候,千米的長街,我們從頭走到尾。

他走了四次,折返回來三次,到第四次的時候,寧璽捏捏他的臉,說,快滾回去念書。

行騁幾乎是倒退著的,大聲問他:“哥!你什麼時候回來?”

寧璽也朗聲回道:“明天!”

就好像他明天,真的要回去一樣。

他看著行騁過了安檢口,再看著手機a`p`p上的起飛信息,看著那架飛機的數據漸漸高了,才坐上機場大巴,回了學校。

在寢室裏站了會兒,他看著各自忙碌的室友,想起昨天行騁在這裏的模樣,放肆著,又情深入骨。

行騁走的第二天,寧璽在校園的籃球場邊扔了個三分,路上遇到南方的小吃就買了一份,去上課望著黑板忽然就笑出來,身上穿的白毛衣曬得很軟,連宿舍裏窗外吹來的穿堂風也變得溫暖了。

他一步步地上樓梯,像是踩在心弦上。

寧璽手裏的紅石榴汽水兒味道比以往更甜了,這還是他找了好久,在連鎖店買到的。

室友都問他,“什麼事這麼開心?”

寧璽笑著,把書本合上,說是家裏的弟弟成績越來越好了。

那種被問到的感覺,就好像,全世界都知道,誰揣了一顆越愛越深的心。

二十多年了,他從未覺得孤獨不好,他習慣了一個人,習慣了自力更生。

但是他與行騁的這些年,行騁這個比他小三歲的弟弟,教會他開朗,教會他怎樣以一種炙熱的溫度去擁抱這個世界,教會他如何去愛。

他想著今天行騁最後一次折返的背影,忽然發覺,孤獨如此難熬。

寧璽掏出手機,給行騁發了一條消息。

“你走之後,北京好像不那麼冷了,但是你的衣服,我也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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