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2 / 2)

行騁朝他那邊兒擠了擠,寧璽意會,微微側過身,就半靠在了彼此身上。

他側過臉去看窗外的景,發覺他的一小半輩子,就這麼交代了出去。

給了那些,小區院牆後邊兒的爬山虎,給了那個,在他麵前胡鬧搗蛋的跟屁蟲弟弟。

那天寧璽沒有去問,是怎麼找到這兒的,是不是應與臣告訴你我媽媽生病的,是不是逃課了,是不是回去又被抓住訓斥了……或者是,你在這裏等了我多久。

在這種充斥著希望與絕望的地方,冬日的凜冽裏,等了我多久?

他開始每天早上往媽媽那裏跑,偶爾買些水果過去,大姨收了寧璽私下給的一些錢,倒也更願意幫忙照顧著。

母子之間的交流依舊很少,媽媽也不太愛講話了,隻是常躺在床上,閉著眼,問寧璽,五樓秦家的花兒,今年有開嗎。

寧璽也乖,一遍又一遍地去掖不漏風的被角,說有開,媽媽問冬天也開麼,寧璽說,也開的。

從醫院回來就犯困,他還是每天都會去石中跟行騁碰個麵,偶爾給他帶點飲料,行騁會高興,說能找到一點兒當初,我追你的感覺。

行騁現在膽兒又養肥了,捏他臉:“追你追得窗戶都快被我翻塌了,我當時就在想,你怎麼還不喜歡我?”

寧璽毫不留情地呲兒他:“因為你傻逼。”

是傻逼,傻逼到連我什麼時候喜歡你的都不知道!

這一年的春節來得很快,大年二十九,行騁從二樓往一樓飛奔下來,忙著去敲寧璽的門兒,一打開,行騁拎著寧璽轉了一圈兒,看上看下,“今天一看就討我爸媽喜歡!”

“怎麼了?”寧璽還有點兒懵,“叔叔阿姨怎麼了?”

行騁在樓道裏,把燈吼亮了,去捏他衛衣袖口下藏的指尖,說:“我爸媽讓你上樓吃團圓飯。”

“好,”寧璽一下就緊張了,任行騁捏他,“但明天才是除夕啊。”

行騁試探性地問道:“明天你要去醫院陪阿姨吧?”

寧璽點點頭,怕行騁想跟他一起去,迅速換鞋,被拖著就上了樓。

行騁的家裏邊兒他有一段時間沒來了,落了座就端端正正坐在板凳上,看行騁爸爸喝大碗茶,一五一十地回答問題,大多都是關於大學生活的。

四個人湊了圓桌,行騁媽媽端碗給寧璽盛米湯,笑容還是寧璽記憶裏那般,“你小時候就愛喝,行騁愛顯擺,有點兒好吃的就在外邊啃,招人恨!”

她說完,寧璽把米湯接了過來,笑著說:“行騁長大了也很優秀,招人羨慕。”

飯吃了一半,桌上寧璽幫著擺盤又夾菜的,看得行騁胸口堵得慌,他抬眼去看他哥的表情,分明就是完全放下了平時的“架子”,卸掉那層保護膜,認認真真地想要靠近。

“啪”地一聲兒筷子碰碗壁的響,行騁爸爸緊皺著眉,不吭聲,而寧璽幾乎是同時間,喊了聲“行叔叔”。

他的生活中,與長輩打交道的時刻屈指可數,更別說“叔叔”“阿姨”說之類對他來說算是親密的用詞,他現在在乎起行騁父母的態度了,落了碗筷在桌上,不敢再動那些菜盤,行騁媽媽和行騁也停下了。

“吃不下了,”行騁爸爸仰頭幹完了大碗裏的茶水,他站起身取下衣架上的厚棉衣,“走。”

他站直了身子,一揮手,“行騁,我們帶寧璽去外麵吃更好的。”

冬日的夜,難得有此間澄明晚景,天淡如水,月亮掛了梢頭,被城市的霓虹倒映出暈染開的紫紅。

行騁爸爸開的悍馬h2平緩地駛過往日他們最愛騎車過的濱江東路,行騁偏過頭去看府南河,寧璽也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隻看到河麵波光粼粼,有幾盞路燈不太亮。

前邊兒還坐著爸媽,行騁把寧璽的手心兒拖過來,用指尖在上麵寫字。

全程寧璽閉著眼沒有睡著,心思全到了手心上,在感受行騁比劃了些什麼莫名其妙的。

最後得出結論,就三個字:又一年。

後來,都已很多年匆匆而過,每逢除夕,成都不再下過雪,寧璽還記得他和行騁最開始的那兩年,瘋狂、迷惘,那會兒還是最年輕的他與他。

那年去過醫院後的寧璽,疲憊地回到家。

也就是大年初一一大早,行騁或許是還記得小時候幹過的那些蠢事兒,抱了一小束花,站在寧璽家門口給他,“這花語叫勿忘我。”

寧璽精神了點兒:“你就這點出息?”

行騁不知道從哪裏變了朵黑玫瑰出來,插到那束花的最中間,說:“這叫隻有我一個。”

獨一無二的一,萬裏挑一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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