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秦百合大聲道：“我要出院！你們憑什麼不讓我出院！這種鬼地方，一住進來就陰森森的，還死貴死貴！你們這些當醫生的都是黑心棉！看上去人模狗樣的其實一個比一個黑。”
朱醫生耐心的勸道：“老太太您說話客氣點，不是不讓你出院，我們得確保您的安全啊，這不是也沒人來接你嗎？我們哪敢輕易就讓你一個病人離開醫院。”
秦百合看到進門的連誌明連忙道：“這不是來人了嗎？快點給我辦出院手續，誌明，你快跟這醫生說說，咱這就出院。這鬼地方，我一刻也不想待了。”
連誌明上前勸道：“百合，別鬧了。住院費我已經出了。你就安心住著吧，鐵公雞鐵公雞的是算計別人頭上的利的，你怎麼連自己也虧待呢？安心養病吧，養好了多做幾個蛋糕給我，不就成了。”
秦百合卻固執道：“不行，我可不能再欠你人情了。我現在連償還你的機會都沒了。我可不能再白白的讓你一次又一次的幫我了。誌明，你要是真想叫我安心，走，現在就替我去辦出院手續。”
秦百合說著，還動了動手腳，麵對連誌明道：“你瞅瞅，我不是好著麼，精神的很！我早沒事了，快去。”
連誌明到病床邊道：“那你好好躺著先。這水果我在家洗過了，直接吃就成。”
秦百合拿過一個蘋果，咬了一口道：“嗯，我吃我吃，你快去辦手續，這裏什麼東西都死貴死貴，我多住一天，就睡不安穩一天。”
連誌明推脫不過，歎了口氣，尾隨朱醫生先離開。
他出來的時候，正巧看到朱醫生和楊主任碰在一塊，而且兩人在走廊裏邊走邊說。
隻聽楊主任道：“聽說那老太太一早又鬧了，小林說她可彪悍，說我們醫生都是黑心棉，看著白乎乎的，其實黑的很，嗬嗬，瞧著比方打的，怎麼聽著怎麼實在哈。”
朱醫生歎道：“可不是嗎，住進來第一天就鬧起，鬧到現在就沒消停過，一會嫌這嫌那，一會又不停的問東問西，點滴多少一瓶，開水多少一壺，還非得把吃的藥價格全問一遍，護士也不能都記得住，她就嚷著要結算單。我看她不像是生病，倒像是裝病專程來找茬的。”
連誌明在走廊裏走著，聽到楊主任和朱醫生的對話，悄悄躲起來偷聽。
隻見楊主任又說了，“不過說老實話，其實那老太太的病真不打緊。這事要攤在邵曉天那傻帽手裏，鐵定是幾片消炎藥就搞定。可他哪知道，要是都這麼搞，這醫院一家家都得關門大吉了！”
朱醫生再次搖頭歎道：“其實小邵他人挺可愛的，專業又好，人也可靠，就是太直腸子太不懂得拐彎抹角了，跟這社會格格不入啊。我聽內科的老王說，邵醫生辭職之後開了家寵物店，專給畜生們看病去了。你說說，要是我是他爹媽，辛辛苦苦供孩子去國外學醫術，回國之後就隻配給貓啊狗啊的看看病，我一準氣的吐血。”
“可不是，他壓根不懂潛規則，回扣都不懂的吃，還老替別人省錢，開個寵物店一準開成慈善機構。得，別說他了，吃飯去先。”
“走，老王說他今兒中午請客，瞧這派頭，準是又撈了一大筆。”
“沒事，咱用不著眼紅，他宰別人，我們宰他去。”
兩人說笑著走到走廊盡頭。”
連誌明走出來，一言不發的站在走廊裏，表情很凝重，他想了想還是去給秦百合辦了出院手術。
回到了秦家，連誌明把秦百合扶到沙發裏，把醫院帶回的水果等雜物放到桌子上，拾掇
好。
“叫你別拿回來的，又不剩多少了，真是摳門摳到家了，別看我沒去醫院陪你幾回，周圍的護士背地裏怎麼叫你的，我都清楚，嗬嗬，她們叫你“滅絕師太”。”
秦百合不以為意道：“師太就師太唄，反正我又不會再去那家醫院。幾百年碰不上一回麵的。再說了，那些東西又沒壞的，拿回家了還能吃啊，丟了多浪費。再說了，這不是你送我的嗎，我哪裏舍得丟掉。”
連誌明歎了聲道：“行啦，我得先走了，連馨還沒找著，下午再去趟局裏，想想法子。”
秦百合安慰道：“放心吧，連馨這孩子很懂事的，再怎麼也不至於辦傻事，頂多在外頭輕省幾天，等挨過去了，就會回來的，她最乖了。”
“希望如此吧，就是心裏憋得慌，散散心，好受了就回來。可這一天見不到的，我就得多操一天心啊。你說人生地不熟的，遇到什麼壞人，算了，不去想了，你也別操心別人了，先管好自己吧，好好養病，別沒事又忙這忙那啊。”兩人又吃了幾句，連誌明臨走的時候一再交代，“走了，有事打電話。”
秦百合依依不舍的望著連誌明關門離開。
她取出一顆蘋果，是連誌明送去醫院被她拿回家的。細心的用手掌揩拭了一遍，湊到鼻子前，閉著眼睛聞了一聞，不舍得吃。
離開秦家後，連誌明來到了公園，坐在長椅上，他想起了，之前慧珊與連馨坐在他左右，父女三人說心事的情景，他用手撫摸著右邊空出的位置，再次拔打連馨的電話，可是依舊是關機的。
連誌明想了想，決定去章家看看，既然章漢哲搬出了出租屋，那麼能去的地方也就隻有那裏了。
連誌明拿著登山杖，來到了章家。開門的是章爺爺，連誌明問：“請問，章漢哲在嗎？
章爺爺愣了下，認清是連誌明後有些驚訝：“不在家，他出門了。……哎，是你啊，你找他有什麼事？
連誌明接著問：“他去哪了？
章爺爺微笑著道：“他去市場買菜了，你不就是常來找我們家鄰居的那個嗎？
連誌明異常冷靜的坦白：“其實，我不認識你們家什麼鄰居，打一開始，我都是專程來找章漢哲的。”
章爺爺心頭一凜：“他是不是在外頭幹了什麼壞事？你是他什麼人？千萬別為難他。他很懂事的，肯定不會有歹心的，要是真犯了什麼事，也肯定是別人逼他的。”
連誌明看著章爺爺，歎了聲道：“你還是不知道的比較好。既然不在，我就先走了。”
連誌明一轉身欲離開，不料章漢哲站在他身後。”
章漢哲平靜的麵對著連誌明。”
章爺爺看著孫子道：“漢哲，他找你。你們……
章漢哲平靜的看著連誌明：“我知道。”
連誌明看了一眼年邁的爺爺，強壓住心裏的怒火：“這裏說話不方便，你跟我走一趟。”
章漢哲坦然的把菜遞給爺爺，準備跟著連誌明出去。
“爺爺，我出去一下，午飯等我回來做。”
章爺爺看連誌明握緊拳頭眼睛要噴火的樣子，覺察出態勢有點不對，著急的問：“你們要去哪幹什麼？你到底是什麼人。”
章漢哲擺了一個不要多問的手勢，跟著連誌明離開了。
章爺爺擔心地看著孫子走出家門。
一下樓，連誌明就拿出章漢哲送給自己的登山杖，要還給他。
“什麼意思。”
“這個是你托連馨送給我的，我一次沒用過，原樣還給你。”
章漢哲故意氣他：“東西既然送了出去，怎麼還有拿回來的道理。買賣不成仁義在嘛，是吧。”
連誌明怒道：“放屁！你說的這什麼鬼話。”看你之前為連馨做的那些事，還以為你是真的對我女兒好，原來都是故意使出的障眼法，連我都差點被你蒙騙過去了！你不是恨我嗎？想報仇有種就衝我來，對我的女兒下手，算什麼男人。”
章漢哲冷笑：“這還用問嗎？對你的女兒下手，你當然會更心痛啊。我就是要讓你嚐嚐為家人心痛的滋味！現在終於看到了，真高興。”
連誌明被章漢哲氣得揮起登山杖指著他的鼻子道：“一個二十好幾的大男人，在我們連家人麵前耍這些下三濫的手段，卑鄙。”
章漢哲立刻退後幾步小心翼翼地躲開登山杖，怕連誌明打他。
連誌明看出章漢哲的害怕，蔑視地笑他。
連誌明嘲諷道：“放心吧，我不會拿這個東西來打你。它是用來登山，不是拿來打小人的。登山杖是為了幫助人們看的更遠，沒想到你就算是去過珠峰，視野卻隻是在一寸之內。”
章漢哲沒想到連誌明說出這樣的話，一怔。
連誌明卻又接著道：“本來是我今天過來找你的時候，的確是打算痛揍你一頓解氣的。但是現在想想，還是算了。我覺得你這小子也挺可憐，這麼費盡心機地通過一個女孩子來報複我，有勁嗎？我現在心裏對你充滿鄙視，連打你的興趣都沒有了。”
章漢哲鬆了口氣。
看著連誌明氣呼呼的離去，章漢哲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叫住連誌明，“連馨……她怎麼樣了？
連誌明：“你還有臉問連馨？你連提起她的名字都不配，你個騙子。”
章漢哲有點愧疚道：“我也不想傷害她的，誰讓她倒黴，做了你的女兒。如果沒有你，或許我們還是很好的朋友。”
連誌明怒道：“你現在還有臉說這些花言巧語，我老糊塗了才相信你的鬼話。
章漢哲這次語氣誠懇多了，“請你告訴我，連馨她到底怎麼樣了。”
連誌明黯然道：“連馨失蹤了！你滿意了吧！”
章漢哲呆住了。
本來已經轉身離去的連誌明越想越氣不過，還是回頭卯足力氣給了章漢哲狠狠的一拳。”
章漢哲的鼻血立刻流下來，抹了抹鼻血，氣惱道：“你不是說不打我嗎？
連誌明冷道：“對不起，我的確是不想打你這種小人，可這一拳是我替我的女兒連馨打給你的。我想她肯定很想狠狠揍你一頓！不服氣是吧，不服氣就打回來。”
章漢哲卻搖首：“我不會還手的。這一拳我要是打出去，就相當於打了連馨。”
“算你還有點良心。”
說著連誌明把登山杖咣當扔在了章漢哲的麵前，大步離開。
章漢哲站在原地，許久沒有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