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大十八變,當時的蔣藍,和幾年前在學校裏咋咋呼呼的小姑娘已經判若兩人,我還記得她,她卻已經忘記了我。我不想影響她鬥誌滿滿的工作心情,所以沒有刻意去提往昔,隻說我們曾是校友,鼓勵她好好工作。後來的接觸中,我發現蔣藍其實是個不錯的姑娘,她的家庭背景很好,如果她願意,完全不必來我這小公司做最底層的工作。但她還是來了,並且熱情滿滿。
我對她之所以會關注,一來是曾經有段校友曆史,二來就是她的家庭背景吸引了我。
蔣藍的父親是一名退役警察,因傷退役的緝毒警察。
刑星與我翻臉之後,我失去了唯一的白道信息來源,許多事想要去了解,卻苦於沒有門路,隻能摸著石頭過河。我也想過再去結交,再去燒香拜佛,但考慮到自己廟門太小,估計沒法打進太深入的地方,後來事情一多,這茬也就拋在腦後了。
蔣藍的父親是前緝毒警察,正好在我最關注的領域,這簡直是缺覺來了枕頭,我怎麼能放過這次機會?
我特別授意孫靜雅她們給蔣藍一些善意的優待,通過小魚她們這些“同事”,來完成拉攏關係的任務。有事沒事請她們去沈蓉萱的火鍋城吃飯,也都會暗地指示她們帶上蔣藍。一來二去,蔣藍在公司便熟絡了起來,作為新人,能和許多老人打成一片,她自己也是蠻欣喜的。
在同事之外有了朋友關係,許多話說起來就方便多了。
有時閑聊,我會有意無意提及涉毒話題,比如什麼朋友家裏有人吸毒,朋友家焦頭爛額,怎樣怎樣,如何如何。當然了,不會正麵當著蔣藍去說。
起初蔣藍不以為意,或者說還不敢隨便插嘴我和其他人的談話,後來熟絡許多,蔣藍便有所動作了。一次飯後閑談,我又和艾菲說起這事,艾菲以她絕高的表演天賦,杜撰了一段兒她險些涉毒的故事,聲情並茂,催人淚下。
我們都被感染了,更何況涉世未深的蔣藍。
蔣藍估計也有點激動,難得自己能參與進老板們的聊天,多好的拉關係時機啊!
蔣藍忙不迭的發表了一通她對此事的建議,說到最後,總算拐彎抹角提到自己家裏有人在緝毒大隊工作的事,並且表示,隻要不涉及違法,她可以幫我們打聽一些內部消息。
小小陰謀得逞,我也算是了卻一樁心事,於是趁熱打鐵,借著閑聊說起刑星曾經給我透過的底,問蔣藍是不是最近會有全國範圍的緝毒行動。
蔣藍少女心性,對我們這些人沒怎麼設防,於是有一說一,有二說二,把自己所知的信息說了個底兒掉,不經意之下,居然透露出一個險些讓我崩潰當場的小道消息。
蔣藍說,她父親在役期間很少談及這些事,但退休之後,總有從前的同事徒弟來家裏談事情,有時候在飯桌上也會聊起。關於我說的緝毒行動,她還真的聽到過,而且就在不久之前。我問她具體是什麼時候,本意是想問緝毒風暴的時間,蔣藍卻會錯意,以為我問她什麼時候聽到的,於是告訴我,就在五月末那陣子,她父親的同事帶著許多牛皮袋去過家裏。
全國性的行動,一般是由公安部統戰指揮,各地各轄區統一執行。從作戰部署到下放落實,中間需要耗時耗力的準備工作,蔣藍父親所在的緝毒大隊也隻是下轄區的隊伍,按照以往的慣例,他們應該是戰時接命令,並不至於提前幾個月就琢磨這事。
蔣藍說她見過以前父親參與行動時的狀態,有時候父親都下班回家了,卻突然被一通電話叫走。後來才知道,那是因為案情重大,組織上擔心走漏風聲,所以轄區幹警都是即時接受命令進入工作崗位的。這次之所以會一反常態,主要是因為,這場全國性緝毒活動的起點就在我市。
我聽得雲裏霧裏,問她:“什麼意思?因為咱們市裏毒品猖獗嗎?”
蔣藍說:“我隻聽了個大概,不太明白具體什麼意思,好像是說局裏有個重量級線人還是嫌疑人來著,因為是我爸他們分局得到的線索,所以才這樣。”
“重量級線人?”我當時懵了一下,旋即想到了常樂,常樂被捕不假,從她身上挖出了一些窩點也不假,但那不是前幾個月的事嘛。
蔣藍很是俏皮的皺了皺鼻子,笑道:“我幫他們收拾桌子的時候看到卷宗裏有張照片,還挺帥的,叫沈什麼,不知道是不是。”